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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部分

賓客們也一起來到了這條河流,他們的神情表現跟著“出塞”的調子而變化。就算是精通音律的中書令張說,也露出一副適然傾聽的模樣,證明薛崇訓和杜暹的演奏尚堪入耳。周圍的表現鼓勵著薛崇訓的發揮。

人們總是在尋找每一個讓人振奮或歡樂的時刻,藉以沖洗俗事的煩惱和麻木。特別是薛崇訓這樣的人,他常常感覺事事毫無感覺。也難怪,當普通人對世間悲歡離合報以極大同情的時候,甚至有人憐憫到殺雞殺豬也於心不忍,他卻殺表兄表弟、生父被外婆殺,也曾見整城的男女老幼被屠;同時窮奢極|欲也到了極致,這個時代的享樂啥沒見識過。於是剩下的就只有麻木。

不想今日只是合奏鼓吹,就能讓他的心情愉悅起來。

在起伏的旋律和鼓聲中,薛崇訓好像看到了千軍萬馬在遼闊的草原荒漠上馳騁,彷彿感受到了榮耀與熱血,還有一股子難以言表的精神。

他吹奏得更出神了,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不是站在這長安豪宅中的宮殿裡,而是在茫茫的遼原風吹草地見牛羊,他的長袍在隨著大自然的微風而舞,笛聲在悠遠地迴盪……第一次覺得這酷似裙子的長袍如此古意盎然如此合身。

一曲罷,眾臣紛紛撫掌讚歎,有的甚至拍馬“餘音繞樑三月不絕”,這當然是誇張,當薛崇訓聽吹捧的話多了就自然能分辨出什麼是實話什麼是恭維。

但這是一場比較順利流暢的合奏確是真的,薛崇訓看了一眼杜暹,在眾人面前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過,便淡然說了一句:“皆因杜將軍變鼓協奏,配合得當。”

杜暹微笑著抱拳道:“既是合奏,自非一人之功。”

薛崇訓輕輕點頭,心道:初時他被冷落,不因此而焦躁,現在被誇讚也不忘形,確有幾分古君子之風;換作戰場勝敗變幻,此人應能“不驕不躁”。

讓薛崇訓最難理解的還是那種默契。按理他與杜暹是在河隴之戰時才第一回見面,交往的時間並不多,現在關係進展的主要原因是聯姻;可是他卻能在出錯的音節上予以配合,在毫無準備的突發情況下恰到好處地出現,這種默契實在玄妙。

此時薛崇訓已不知不覺地對這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過他並沒有馬上表現出來熱情,因為以他的身份地位,對下面人的冷熱表現干係諸多,不能光憑一時的心情;正如賞罰之度,你不能高興了就大手大腳地亂賞。漢朝時寫《過秦論》那個大名鼎鼎的賈誼,便是深受文帝喜愛,倆人常常秉燭夜談廢寢忘食,結果因為各種原因賈誼還是沒能得到重用。

薛崇訓想用杜暹,便並不急於一時表現得對他過熱,畢竟這朝裡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才。

不過這些並不能阻擋薛崇訓私下裡的興趣。宴會結束之後,程婷與他一同回府,本來程婷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又在貴婦們的妒嫉羨慕之下襯托得更加誘人,薛崇訓應該就讓她侍寢才對;不料他卻說要休息。過得一陣,又叫奴婢去喚杜心梅過來。

杜心梅的長相和杜暹有幾分相似,膚白|肉肉的,倒也不能說她胖,只是胳膊腿兒甚至腰身不像府上其他十幾歲的女孩兒那般有纖細的感覺,胸脯也是十分碩大。言行舉止也是從容不迫頗有大家風範。

今晚薛崇訓剛從歡宴上回來又喝了一點酒,此時滿面紅光,顯然心情很好。可是杜心梅的言行舉止卻沒有因此絲毫放鬆,更無輕浮的表現,依然有模有樣地行了一禮。

面對著這樣一個女人,薛崇訓也就無法玩笑了,過得一會便用很隨意的口吻問道:“對了,你父親是怎樣一個人?”

杜心梅道:“家父不拘言笑,管教很嚴,時時教我們重孝守禮。”

“我不是指這個,是……唉,算了。”薛崇訓想了想說,“他平日喜愛音律?”

杜心梅道:“他在家中住時,每日旁晚都要到琴房靜坐,是為‘一日三省吾身’,卻很少聽見有絲竹之聲。”

薛崇訓嘆了一口氣,覺得這樣問實在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也就打算作罷。這時杜心梅說“侍候郎君寬衣”,薛崇訓卻仍然情緒很高毫無睡意,甚至想繼續吹奏一曲以解餘興,不過他轉頭看了一樣窗戶,時已深夜此時和妾室在房間裡還擺弄那東西明天孫氏可能又要說他了。既然寬衣睡不著,想來只有那事兒。

唐朝比其他朝代開放自由,民間士林卻仍重儒教,顯然杜心梅是一個深受禮教薰陶的人,於是在這方面顯得呆板拘束無甚情|趣。不過薛崇訓瞭解這種矜持含蓄的文化,便也懂得其中的另一番特點。

她規規矩矩地先把薛崇訓的外衣去了服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