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訓愕然道:“她在哪裡?”
老頭兒轉身指著外面:“後門外面。”
薛崇訓遂不管這奴僕,直接向後門那邊走去。出得門來,果然見著有一輛古樸的馬車停在哪裡,薛崇訓忙抱拳道:“可是金城殿下?”
這時一個純淨的聲音道:“聽說你封了郡王,我也為你高興,但不便到前門送禮祝賀,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一點小意思略表心意,請薛郎笑納。”
話音剛落,竹簾輕輕掀開了,露出金城那傾國傾城的半張美麗容顏,薛崇訓一見腳下不禁移動了半步。一雙削蔥一樣玉白的纖手伸了出來,拖著一隻小布包,薛崇訓急忙躬身接了。
“今日一見,以後恐再無機會……”金城的聲音變得有些異樣,如泣如訴,叫人聽了心裡驟然一疼。
薛崇訓怔怔地開啟那布包,只見是一隻荷包,上面用金線繡著三個字“河東王”,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飄進他的鼻中。薛崇訓動容,脫口道:“我不讓你走!”
竹簾放下了,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片刻之後她說道:“禮物輕薄,薛郎勿要見笑。”
薛崇訓頓了頓說道:“這是我收到的最貴重的禮物,殿下如不介意,進府飲杯薄茶如何?以表我的感謝之意。”
金城道:“怕不合禮制。”
薛崇訓道:“有什麼關係?”
沉默了片刻,金城竟然答應:“那恭敬不如從命……曹大,你看著馬車。”進府稟事那老宦官的名字原來叫曹大,他跟在薛崇訓後面隨後出來的,聽罷便應了一聲,走到馬車前面老實地坐下。
這時車門被拉開了,一個宮女某樣的小娘先下車來。薛崇訓瞪大了眼,看著車門,總算看見了金城。黃色窄袖短衫,綠色曳地長裙,雍容、典雅、飄逸、脫俗,那一身淺色的輕薄綾羅就像綠葉,將金城那姣好的脖頸容顏襯托得猶如一朵綻放的玉蘭花一般潔白美麗。
她幽幽地看了薛崇訓一眼,清澈的眸子彷彿包含世間永珍情愫。她彎著柔韌的腰肢低頭走出車門時,半敞的羅衫向下一垂,薛崇訓不慎看到了潔白的乳溝、珠圓碧潤的流線,他頓覺是一種褻瀆,急忙將臉轉向別處。
他心下呻|吟了一聲,心道:別說在古代,就是在美女慢大街的現代,什麼女明星簡直給她提鞋都不配。天道不公,竟然讓天地靈氣集於一人之身?
“表哥……”金城走下車了,垂著美眸嬌羞地喚了一聲。
如果世間五百年出一個英雄,那出現一個傾國傾城的紅顏得需要幾百年、幾千年?薛崇訓的心情簡直可以用膜拜來形容,他無比恭敬地伸手道:“殿下您請。”
金城瞧著薛崇訓目不斜視的樣子,不禁伸手輕輕掩住嘴巴笑道:“表哥正眼都看我一眼,莫不是我長得太醜?”
薛崇訓默不作聲,一面跟在她後面進門,一面尋思了一陣,總算說道:“今日我在府中宴請賓客,席間有個綠眼紅髮的色目人給大夥講了個西方的故事,關於美女的,我轉述給殿下聽吧。說很久以前,拂菻國以西的地方有個大國叫希臘、一個小國叫特洛伊,特洛伊王子到希臘做客,被希臘王妃的驚世容顏所折服,不顧一切地把王妃給拐走了,結果希臘國興大軍討伐,史稱特洛伊戰爭,持續了十年之久,軍民死亡不可算計。”
金城驚奇地說道:“特洛伊王子肯定知道拐走王妃的後果,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不是他傻,就是那個王妃長得傾國傾城。”
薛崇訓認真地說道:“為什麼史書說妲己是妖精變身呢?我不信世上真有妖精,也不信有仙女,但是有與之相似的女子……所以我完全理解特洛伊王子的身不由己。”他放低聲音道,“殿下就是這樣的女子。”
金城聽罷神色微變,幽幽道:“如果薛郎講這個故事是為了誇我的相貌,我很高興呢;如果……我不希望你學那個特洛伊王子,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薛崇訓搖頭憤憤道:“不明白!吐蕃蠻荒之地,贊布和野人似的,我不信你真願意去吐蕃!朝野眾人說什麼國家大義,不過是打著大義的名義犧牲他人維護自己的利益罷了,我不覺得有何高尚之處。”
金城疑惑道:“難道為了一個人而讓很多人身處水深火熱是對的嗎?”
薛崇訓有些激動地說道:“殿下不必把什麼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水深火熱與和親有何干系?況且他們憑什麼要犧牲殿下的幸福來換取畫餅中的和平!人應該自己掌握命運,沒有人有權力能犧牲大唐的公主!”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金城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