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城輕咬著嘴唇道:“你真這麼想?”
薛崇訓點點頭:“我既不是英俊瀟灑人見人愛的人,又沒有什麼讓人一見難忘的優點,從未奢望見過幾次面的殿下莫名其妙便許心於我。”他頗有自信地笑道,“但我相信日久見人心,殿下終究會被我打動的。今日能坦誠相待,算是進一步啦……只是,殿下何故要對我坦言?”
金城道:“我從小生長在宮廷,不知民間疾苦,今天看到鄯州城的慘狀,方知兵禍之害,千百人水深火熱……與千百人的痛苦相比,我一個人的痛苦算得了什麼呢?相比那些家破人亡的人家,我只不過是嫁給一個不認識的蠻人而已,也算不上不能忍耐的事。我現在不再想做無謂的事了,只想早日到達邏娑城,盡力勸說贊普休兵止伐,讓邊境太平……這才是我應該做的事。”
薛崇訓聽罷心道:金城雖心機不淺,有時候想法也與常人不同,但終究還存有善心。和自己相比,為了生存完全可以不顧即將到來的“開元盛世”,不擇手段謀取李隆基,金城那點心計算得了什麼呢?
或許情人眼裡出西施,因為她的善意,薛崇訓愈發覺得難以割捨。他急忙說道:“吐蕃早就有祖制,禁止女人干政。朝廷單方希望嫁入公主能對其國策產生影響,不過是痴人說夢。就像這次鄯州入寇,這都是什麼時候?咱們的公主在入蕃的路上了,他們也不能消停一時?所以殿下想以和親來促成和平,是絕不可能的,太平只有透過戰爭才能實現!”
金城聽罷低頭沉默許久,才嘆息道,“但朝廷已經決定了的事,現在為時已晚,薛郎也不要做出偏頗之事,有傷大體。”
薛崇訓道:“殿下今日何故對我說這些話?”
金城低聲道:“那日去了你府上,好久沒那麼開心過了……我不想再欺騙你這樣的人,那天我回去之後心裡又是懷念又是難過,一直猶豫要不要對你坦言呢。”
薛崇訓笑著揶揄道:“我正缺一個能幹的賢內助呢,郡王的封號也不重要,重要的還是我的人……”
金城紅臉道:“快別這麼說了!天色已晚,薛郎請回吧。我絕不會做出有違禮制之事!”
薛崇訓哈哈一笑:“上回你不是說我是坐懷不亂的君子麼?殿下放心,我這就告辭。”
……
一行人出得鄯州,便進入了吐蕃控制的地盤,經鄯城、臨蕃城至綏戎城,然後沿羌水到達石堡城。此時青海湖已經不遠了,高原地區的氣候讓唐人不甚適應,護衛的軍隊還好,隨從的百工樂隊身體贏弱,使得行軍速度愈發緩慢。
沿途人煙稀少,遠遠的能看見白色的山頂,上面是終年的積雪。這地方環境相對惡劣,但風景卻分外壯麗,藍藍的天空中飄著朵朵白雲,空氣乾淨,視線極光,茫茫的草原,巍峨的雪山,蜿蜒的河流盡在眼底。
就在這時,一座孤獨的城堡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在這荒涼的青藏高原上,風捲雲舒之間,背靠華石山,面臨藥水河,紅色的懸崖峭壁頂端,是一座似乎很不起眼的城堡……石堡城!
那些樂工沒有注意這麼一座小城,但當張說用風輕雲淡的口氣指著它說:“石堡城,已經丟了幾十年了。”
這麼一句話,讓唐軍將士神情複雜起來,紛紛仰頭看著那城。石城堡,此前唐軍與吐蕃在此反覆爭奪過六次!每次都以傷亡萬計為代價,那紅色的峭壁,是血染紅的嗎?
自高宗時期最後一次丟失石城堡以後,它被吐蕃控制已經有四五十年了。這些年吐蕃以此為跳板,直接威脅隴右平原、河西走廊,頻頻入寇,唐人損失不可謂慘重。其戰略意義十分重大。
一個將領嘆道:“啥時候收復石堡城,定能天下聞名啊。”
張說沒好氣地說道:“此地易守難攻,關係重大,咱們清楚,吐蕃人也清楚。世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想要它,得用人命去換!”
一陣唏噓之後大夥繼續趕路。兩天之後他們才到達三十里外的赤嶺,唐朝和吐蕃的邊境原本就是在這裡,東面那片地區,包括石堡城、鄯城、臨蕃城、綏戎城都應該是唐朝的領地,不過現在已經被吐蕃控制幾十年了。
張說派人去交換邊防印信,這時從赤嶺那邊來了一大隊人馬,唐軍急忙佈陣以待。片刻之後,一匹戰馬馱著一個吐蕃奔了過來。只見那人臉為赭色,帽子下面梳著許多小辮,身著皮裘系毛帶。
薛崇訓見狀想起了滿清,不禁沉聲道:“老子最煩梳辮子的男人。”
來人用生澀的漢語說道:“我們是吐蕃貴人郎氏的部落,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