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家人說幾句好話,天下士人定然會對主公另眼相看。”
二人扯到名聲說了幾句,薛崇訓總算想起今日聚集幕僚的正事,又問道:“賣官太影響名聲,我覺得不可用,你們再想想,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法子弄錢?”
眾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賺錢自然沒有那麼容易,何況是要短時間內賺到大量錢財,真那麼容易大夥還種什麼地?
沒人提到讓薛崇訓利用手裡的特權經商,因為一個親王去摻和商賈的事實在太掉價了,而且此時的商業運轉週期也比較長,來錢也不快。薛崇訓自己倒是想到了這點,但也覺得沒必要幹那種事。他的精力時間在權力上,對純粹賺錢實在沒多少興趣。
這時有人提到:“其實開錢莊鑄幣來錢很快,鑄出來就是錢。普通商賈自己鑄幣要獲罪,就算與官府有關係人脈的也要多方打點,成本就高了。王爺不是還掛著戶部侍郎的官銜沒有撤銷麼?如果開個莊子代朝廷鑄幣,倒是說得過去。”
另一個幕僚嘲笑道:“您是沒在錢莊呆過,以為造錢有多大的搞頭?鑄造一萬貫錢,就要造一千萬枚銅錢,銅料成色不好的話在市井流通只能兩個當一個用,或者乾脆百姓就不要。其中人工、用料、火耗,得費多大的勁?場面能弄多大?”
不料這時薛崇訓卻一拍桌案道:“這主意不錯!”
眾人把目光聚過來時,他便笑道:“光鑄造銅錢自然費力,但可以同時鑄造銀幣,印紙幣!”
……薛崇訓得到靈感之後下來細想,越想越覺得可行,特別是紙幣最有搞頭,需要國家權威和信用而已。而且可以套上與民方便的大義名頭。
他先寫了篇文章上書提這事,並借用他以前改革“三河法”的成功資本,提議要改革“錢法”。
唐朝的貨幣流通極不規範,既流通銅幣,還流通金銀,甚至最流行的不是金屬貨幣,而是紡織品。絲、絹等紡織品在此時幾乎是一般等價物一樣的存在,朝廷稅賦收得最多的除了糧食就是絲絹,並用於支付各衙門開銷。
而人們平日零花一般是用銅錢,銅錢又有成色新舊之分,有的一千枚相當於一貫,有的成色不好要一千五百。而且銅錢攜帶不方便,金銀不好量化(整錠元寶那是存在金庫的東西,沒有拿來使喚的道理),對商業流通十分不利。
薛崇訓的想法就是建立一個類似央行的戶部機構,由他出面提出改制並一手組建,掌控這個機構之後何愁錢財?合理地從“銀行”提錢不是很方便麼?他和王昌齡等人商量之後,寫了一篇奏章叫“錢法”,準備遞到政事堂去。
其中論點就是“準確度量貨幣”,然後叫幕僚們引經據典佐證其論點的正確性。那些文人也搞得複雜,連秦始皇統一文字度量衡的事兒都扯到了。
鑄造銀幣銅幣流通並不是問題,因為那是硬通貨,本身就是有價值的,最需要費力說服朝臣的問題是紙幣。憑什麼讓天下人認可一張紙的價格?
紙幣和民間錢莊發行的銀票是兩種概念,銀票相當於存根,是人們先把金銀絲絹存進錢莊拿到的憑據,可以隨時去提出來的;薛崇訓提出的紙幣顯然是現代經濟理念,恐怕很難讓人接受。
他的主張就是先把紙幣做成銀票一樣的東西,可以在戶部錢行裡隨時兌換金銀銅,同時國家稅賦也只收金銀和紙幣,為紙幣的信用做個基礎。
這樣一來就涉及到金庫問題,發行了紙幣透過朝廷財政開銷流通出去,別人要到戶部錢行換金銀絲絹,就得有存貨才行。薛崇訓的法子當然就是向國庫“借款”……用自己印刷的紙幣給國庫換金銀絲絹,然後國庫開銷用紙幣。
有幕僚提出可能出現經營困難,一開始人們無法信任一張紙,拿到紙肯定去換錢了,錢行左手從國庫進金銀右手兌換出去,加上經營成本,可能入不敷出。
當然有問題就有辦法想,很快就有人提出解決方法:火耗。要在錢行兌換,需得交納一定比例的火耗,藉以支撐前期的經營。
又有在錢莊做過掌櫃的幕僚建議可以經營抵押借貸的業務,相當於合法的高利貸,有國家強制機器做後盾,利潤是非常高的。
……如此搗鼓了半天,朝廷大臣硬是沒弄明白薛崇訓想幹嘛,他們的想法就是:晉王窮瘋了,想開錢莊。那些讀聖賢書或是貴族出身的大臣,治理國家有一套,對於商賈之道實在不甚精通,就算手下有懂行的書吏門人,意見也只說那是很賺錢的事兒。
既然薛崇訓說可以用紙幣在他那裡兌換金銀絲絹,在朝廷裡阻力也就不大了……大家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