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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薛崇訓轉身指著李太守以前開鑿的新航道:“國姓太守挖了這條道,但沒用上,因為他只治河,不治人。今日我在陝郡建了一處倉庫,將粟米先存入其中,待到潮漲,再用新河,可算治了這河?”

老船伕笑道:“不見明公徵勞百姓,竟治服了這鬼門關,待歸到鳳池,天子定然誇讚哩!”

眾官聽罷一樂,不由得小聲議論道:“這山村老丈,還挺會說話的呢……張太守,這人不是你派來蹲點的吧?”

那陝郡新太守大呼冤枉:“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諸同僚冤枉我也!”

就在這時,有人又看到了一個熟人,一個長安下來的官員遙指山坡道:“諸公請看,那邊騎驢的人,可是李鬼手?”

薛崇訓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麻衣的老頭子騎著一頭驢子,正在遠處的一個小山崗上看著這邊,經旁邊那官僚一提醒,他再仔細一看,還真有幾分像李鬼手的儀表。

他當下便喊道:“山上的可是故人?”

果然是李鬼手應答:“原來是薛郎在此,因見諸多公門人馬,我是來看熱鬧的,哈哈。”

李鬼手的名氣在文人屆那是響噹噹的,眾官頓時譁然,陝郡太守無比自豪地吹噓道:“陝郡人傑地靈,俊傑輩出,李鬼手李玄衣的故里便是陝郡,諸位可否聽說?”

薛崇訓便向老船伕告辭,策馬向那山坡上過去。就在這時,劉安提醒諸公道:“薛郎和李鬼手交情甚厚,今日偶然相見,讓他們敘敘舊。咱們熱鬧別湊一塊兒了,就在山下等著罷。”

眾官一聽,心下了然:大家這麼多人都湊上去,那李鬼手的面子也忒大了!禮遇竟然蓋過衛國公,別人心裡會怎麼想?李鬼手雖然名氣很大,終究不是官場上的人物,犯不著這樣啊,對他再怎麼熱情,有嘛好處?

薛崇訓帶著兩三騎親衛策馬上山,從馬上下來才抱拳道:“故人別來無恙?”

李鬼手也不託大,忙爬下驢背,這才和薛崇訓相互見禮。

兩人登高望遠,只見那黃河之水和新航道的淺水在山嶺之間匯入一處,向東而去,形成了一個人字形。李鬼手翹首迎風,輕輕擼|了一把下巴的鬍鬚,微笑著說道:“恭喜薛郎,你這回總算做了一件大好事。每年在這鬼門關觸礁出事的人,無可勝算,治河那是救命啊。”

薛崇訓發現,這次李玄衣和自己說話的態度,都和氣多了,恐怕就是因為自己幹了一件造福百姓的事。他也不過於謙虛,當仁不讓地說:“李先生還記得上次我說的嗎,治國比治病管用。河運數月而治,因此脫離水深火熱的何止千百人?李先生治病,就算每日救治一人,一年才三百六十人,方之天下億兆生靈,不過九牛一毛。不如出仕為官吧!”

李玄衣沉吟道:“不得不承認,薛郎的功德比我大……只是,我能治好病,不一定能當好官。況且如今歲數已不小了,何必再去官場折騰?事有不順,徒增煩惱耳。”

這是委婉的拒絕,求賢若渴的薛崇訓心裡頓時有些生氣,憤然道:“如果是李三郎三顧茅廬,你會不會出山?”

想來李玄衣是那心口合一之人,不善撒謊說好聽的話,當下便沉吟不已,沒有立刻回答。薛崇訓心中更是添堵。

冷場了許久,薛崇訓才調整好心態,悵然道:“李先生既不領情,我亦不過多為難……咱們認識到現在,算是朋友了吧?”

“君子之交淡如水。”李玄衣淡然說道,他頓了頓,又說道,“方才薛郎問我,我想了許久。如果太子下禮,我或許會出仕,正如薛郎所說,手握國器之人,一言一行可以造福眾生、也可以置萬千人於湯鑊,如果我出仕為官,不時進言勸諫一二,也是有些作用的罷。”

看來李玄衣不是一定要當隱士,之所以不想跟薛崇訓,大約是不看好太平一黨的前程,出來做官很快就被DD,實在無甚意義……薛崇訓被人這麼對待,心裡自然不爽,不過想通之後也就沒什麼了,李玄衣雖然不給面子,但至少能待人以誠實話實說,總比那口蜜腹劍之人要讓人放心。

薛崇訓沉默良久,嘆道:“李先生此生抱負便是濟世救民?”

李玄衣笑道:“名氣太大,也是無奈,其實我就是芸芸眾生中的一人罷了。只是自小本性向善,每見民生多艱,不由生出惻隱之心,平日便能做一分是一分,以慰本心。”

薛崇訓聽罷又是一陣感嘆。神醫、名士,任是哪一個身份都可以為他帶來極大的利益,但是李玄衣拒絕了將資源最大地轉化為利益,世間上的人真是無奇不有,並不是所有人都在為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