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
“是我認識的一個熟人救的你,我不會醫術,你不必謝我。”
蒙小雨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她依然穿著舞臺上的那身白裙,還未來得及換。她看了一眼薛崇訓道:“還未請教恩人的名諱。”
薛崇訓道:“不用了,我們就這樣,很好……你這身衣服很好看,讓你看起來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
她雖然身在風塵,但年齡不大,女孩子都喜歡聽別人的讚美,蒙小雨也不例外,頓時就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可不敢當,世人都嫌棄我們這樣的人呢……郎君就不在乎?”
薛崇訓很有誠意地說道:“和我比起來,你比山上的泉水還要純潔。”
“好像你是個多壞的人一樣。”蒙小雨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麼,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以前也有人這麼說我,我還信以為真呢。”
薛崇訓默然。
興許是她覺得在薛崇訓的面前不必顧忌什麼,也就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她沉默了一會眼睛又掉下一大滴眼淚。薛崇訓忙掏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
蒙小雨抽泣著,削肩一下下地抽|動:“什麼山盟海誓都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他說家裡不能接受一個伶人過門,我要求什麼了,只不過做妾,他們又不是什麼世家大族哪裡有如許多規矩?妾和奴婢有什麼區別,我沒叫他出錢買,自己過去做奴婢還虧待他了?為什麼他要這樣……”
一旁的三娘冷冷道:“恩怨不分,心如毒蛇,這樣的人殺……”
“三娘!”薛崇訓回頭喝住她,“不必多言,我不是和你說過?”
蒙小雨用薛崇訓的手帕擦了擦眼淚說道:“如果不是伶人,是不是就不會被人這麼對待了?”
“不是,所有人都一樣。”薛崇訓淡淡地說道。
她哭了一會,突然又說道:“對不起,郎君是來聽曲的,不該讓你也不高興,你想聽什麼?還是教坊曲麼?”
薛崇訓想了想道:“聽點高興的吧……我覺得你的聲音適合唱一首曲,我寫給你。”他隨走到書案旁,提起筆蘸了一點墨水準備錄下來。
當他提起筆的時候,才意識到歌曲翻譯成唐曲譜十分困難,此時經常使用的曲譜基本都是樂器譜,如琵琶、琴等。薛崇訓是世家出身,從小受到的教育很好,六藝都會,但臨時把一首調子翻譯成樂器譜,照樣有點困難。
蒙小雨見薛崇訓在那裡抓腦袋冥思苦想,便說道:“你就說名兒吧,我會的曲子多了,不知道名字哼一段我也知道是什麼。”
薛崇訓笑道:“這曲不時興,知道的人很少,這樣,我也不寫了,我教你唱。”
蒙小雨看了一眼薛崇訓那黑乎乎的模樣,真不像能唱曲的人,一時忘記了悲傷,忍不住“哧”地一聲笑了出來,她忙用袖子掩住小嘴,故意說道:“郎君把詞兒寫下來,然後唱一遍就行,調子我能記住,詞兒不好記。”
“這麼厲害?”薛崇訓還真不知道蒙小雨是故意讓他出醜搞笑,還一本正經地驚歎。
蒙小雨拼命忍住笑意,看著薛崇訓的黑臉,憋著點點頭。
“那好,我唱了。”薛崇訓很無辜地看了看蒙小雨,又回頭看了看三娘,就連一向冷漠的三娘臉上都有些笑意。
此刻他的心情變得好起來,生活也彷彿一下子變得充滿了明媚的陽光。
薛崇訓就真的唱了起來:“……青春不解紅塵,胭脂沾染了灰,讓久違不見的淚水滋潤了你的面容……”
他的聲音太粗,就像“一大漢執鐵板銅琶,卻在唱楊柳岸曉風殘月”……不過五音還是全的。
“咯咯……”他剛剛唱完,蒙小雨再也忍不住,笑得前僕後仰。
薛崇訓紅著臉道:“我這聲音不太中聽,但歌本身沒問題,如果是你唱一定好聽,雖然歌老了點。”
蒙小雨手裡還拿著薛崇訓的手帕,她用手帕掩在小嘴邊,笑道:“好奇怪的音法,從未聽過這樣的,哪裡老了?”
薛崇訓忙道:“很久就有了這首歌,正如你所說,因為章法奇異,有別於世,所以傳唱者少……你真的就記住了?”
蒙小雨點點頭:“我學這個可是很快的,不然那麼多曲,我怎麼忙得過來呀,現在就唱給你聽,你聽聽有沒有錯的。”
薛崇訓十分期待地正襟危坐,專心致志地看著蒙小雨,他那模樣就像第一次上學堂的小學生,又像是在聽佛道講禪一樣。
蒙小雨款款拿起琵琶,動作優雅而輕柔,然後抱在懷裡除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