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可見,早在今上初登大位的時候就預料到了今日的局面。既然今上是這麼一個心思,那平衡才是他願意看到的,如果情勢過於緊張,反而對公主殿下不利。”
蕭至忠也表示贊同,他點點頭:“臣和竇閣老看法相同,今上一面提防著太子;一面又要設法保護太子,因為他不願意看到國家再次動盪,更不願意則天大聖皇帝的事重演。如果我們鋒芒太露,到了完全可以控制太子的地步,謹防今上以大局為先,為了保持朝廷穩定,捨棄自己的權力,直接將太子推上皇位,那時對咱們就大大不利了。”
蕭至忠又道:“雖然如此,但禁軍萬騎也決不能放在太子手裡,那樣對我們太危險了。臣的建議是,穩中求勝,設法名正言順地除掉張韋等人。”
太平公主道:“蕭相公可有妙策了?”
“這……”蕭至忠有些尷尬道,“臣一時沒有想到萬全之策。”
太平公主看向竇懷貞,竇懷貞也道:“今日臣拜見公主殿下,和往常一樣,下值之後就順路來走走,不似蕭閣老一般無事不登三寶殿。”
“無妨,此事原本就應從長計議,先想想辦法再說。”太平公主淡淡地說道。這時她發現薛崇訓彷彿有話要說的樣子,便停頓了一下,等著聽他有什麼意見,但薛崇訓最終還是沒有插話。太平公主便站了起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你們先回家去。”
於是蕭至忠和竇懷貞便一齊執禮道:“臣等告退。”
薛崇訓跟著母親從前殿出來,走到院子裡的迴廊中時,太平公主忽然停了下來,看著天空道:“好久沒下雨了,今天還沒留心看上一眼呢。”她一邊說一邊頭也不回地輕輕揮了揮手,隨從的宦官和奴婢非常知趣地退開,遠遠地侍立。
“你方才在大殿中時,好像有話要說,是不是他們在場不便言語?”太平公主依然看著雨幕。
薛崇訓道:“兩位宰相和母親同進退,原本沒有什麼好瞞著他們的,我確實有話要說,猶豫了一下沒說出口是因為捨不得今晚和母親一同晚膳的機會……母親,我都不記得上次和您一起吃飯是什麼時候了……”說到這裡,薛崇訓的聲音竟然有些異樣。
太平公主感覺到他的情緒,也是有些動容,她問道:“你是不是要說什麼讓我不高興的話?”
“恐怕是這樣。”薛崇訓想起了上次和二弟一起來見母親的情形,原本那次就應該和母親一起吃晚飯的。這次……不過不同的是,這次他向母親進諫應該不會招來懷疑和責打。
太平公主沉默了片刻,說道:“你說吧,是勸我不要對付太子?”如果薛崇訓是和薛二郎同一樣建議,太平公主也會認為他們的出發點是不同的。
不料薛崇訓卻說道:“不是。我的建議恰恰相反……殺掉太子!”
“喀!”突然天空中一道閃光,隨即響起了一聲驚雷,毫無預兆,太平公主冷不丁被折磨一嚇,肩膀也是一抖,臉色都有些變了。倒是薛崇訓依然面不改色,毫不動容,他沉聲說道:“想盡一切辦法,殺掉太子,其他的事都沒有用,只有殺了他才有用。”
本來薛崇訓想用不擇手段這個詞,最終拿捏了一下,還是改口了。
太平公主轉頭看著他的臉,顯然有些詫異和不解,因為殺掉太子並不容易,太子有東宮六率親衛部隊保護,要置之死地恐怕只有發動宮廷政變。
薛崇訓道:“兩位宰相說要對付張韋,就算把張韋除去了又怎麼樣?表面上廟堂和軍隊都在母親手裡了,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麼?當初韋皇后控制了整個朝廷,還有禁軍將軍全部都是她的親信,甚至調集了六萬府兵進京拱衛,結果呢,美夢只做了十幾天。”
倒不是薛崇訓的政治眼光比太平公主強多少,太平公主一生都在干政,經驗豐富手段到位,薛崇訓可能是比不上母親的,但是薛崇訓得出這樣的結論,是預知了李隆基的厲害,簡直可以用逆天來形容。
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唐玄宗,前期是相當逆天的人物,他最強的是膽略和胸襟,後來悲劇收場不過是因為年紀大了的人,又享了那麼多年太平,鬥志和魄力都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了。
太平公主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立刻嗤之以鼻,她低頭沉思。薛崇訓的諫言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要不是之前他處心積慮地做的那些壞事,恐怕太平公主是不會重視的,甚至可能懷疑。
“你的意思是逼急了太子會用非常手段?”太平公主沉吟許久之後說道。
薛崇訓點點頭道:“母親瞭解太子的為人,有這個可能,這還不是最危險的,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