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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同樣參與了去年冬天反對太平政權的突厥汗國卻沒有受到什麼懲罰,還勒索到了一批錢糧,這多少讓薛崇訓有點遺憾。主因是兵力軍費不足,時機不夠成熟。他對突厥的對策本來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現在做的,輸款議和;第二,調兵鞏固河北等地可能遭受襲擾的地區防線,與突厥汗國的關係繼續惡化發展,不議和今年必然有戰爭,就算不是現在,過兩三個月秋季一到肯定會四處火起。
最終薛崇訓選擇了第一套方案,他從三方面考慮:首先是國力損失,其次是百姓苦難,還有為了迎合朝臣的心願,太平公主母子與朝臣的關係是相互依存,多與張說為首的眾多京官達成一致有益無害。治理天下還得需要那批理政經驗豐富能力學識威望都足夠的朝臣,薛崇訓光憑自己身邊的這些人沒辦法掌管偌大複雜的國內權力,打下來可以用武力,守下來還得靠筆墨。
……此時已經四月中旬,薛崇訓一門心思想趕回去,便只待了張五郎及數十飛虎團將士輕騎先走;他的幕僚及諸將士則隨後緩行,還得帶上突厥使臣楊我支的那幫人馬去長安,估計走不快。
薛崇訓一行都是些青壯,騎著戰馬跑得飛快,往南過了古長城一線就進入了高原山地。薛崇訓估摸著這地方就是現代的“黃土高原”地區,不料此時沿途的綠化很好,山青水綠並不見黃土。大約是正值夏季的原因,樹木花草都長勢很好,抬眼一望綠油油的山間有鳥雀滑翔,非常漂亮的風景。
將士們在馬上肆意地大聲說話,嚷嚷也好高歌也罷都沒有關係,大自然中沒有束縛。只是山高林密人煙很少的樣子,有將領在馬上喊道:“等過陣子到了關中平原人就多了。”
眾人沿著驛道疾走,沿途有驛站可以補充給養休息,但薛崇訓只顧著速度,沒顧得上計劃行程,有一晚人飢馬困時就錯過了驛站,走在荒郊野地裡天已完全黑了下來。
因他們走得是大路,一直是在城鎮和驛站中休息,為了輕騎趕路根本沒帶帳篷等野營裝備,這會兒卻有點犯難。夏天倒是不怕挨凍,可在草木中睡覺蚊蟲也挺煩人的,吃喝的東西也消耗完了。
張五郎道:“爬到山上去瞧瞧附近有沒有燈火,能到百姓家投宿最好不過。”
幾個侍衛得了吩咐便爬到高處去看,過得一會兒下來稟報,運氣不錯,往前就有亮燈的地方,可能是一處村子。眾軍聽罷便高興起來,熬著繼續往前走了一陣,果然看見了一個村落。
薛崇訓回顧眾軍笑道:“這地方人口稀疏,卻正好被咱們撞見了村子,該當不是喂蚊子的命啊。”
大夥哈哈大笑,循著方向緩行了一段小路,就來到了村口,只見這裡的房屋低矮,大多是茅草屋頂土夯的牆,只見到一兩所蓋了瓦的房子。山間的經濟狀況,也大抵只能如此了。
有些村民正在屋門口張望,好奇地看著這群牽著高頭大馬身披明晃晃盔甲的人。有個小丫頭正在提著一個籃子站在路中間瞪著眼睛看他們,不一會兒就跑出來一個婦人抱起就快步跑了。
鮑誠牽著馬上前大喊了一聲:“村民們不用怕,咱們是大唐的官兵……”
薛崇訓愕然:嗎的你這麼一吼好像鬼|子進村似的。
鮑誠又喊道:“你們這裡的村正、保正之類的人呢,趕緊出來!”
大夥等了一會兒,就見得一群提著燈的鄉民過來了,一個乾瘦的老頭兒說道:“穿明光甲呢,是唐兵!”
薛崇訓走上前去笑道:“老丈好見識。”
“老朽年輕那會兒也穿過你們這樣的行頭,打高句麗,帶咱們的大將是李茂公,你認識嗎?”老頭問道。
張五郎小聲道:“他說的可能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英國公李勣,四十多年前的人……”
薛崇訓便道:“聽說過他的大名,不過已成仙人了。”
老頭道:“老朽知道早已作古,那時候老朽才十幾歲……當年咱們勢如破竹直入平壤,一戰滅國,哈哈,後輩要學著點。”
薛崇訓笑道:“老丈所言極是。”
“大郎,大人們說話你還在這戳著幹甚,趕緊回去叫你媳婦弄飯。”老頭回頭喝了一聲,一個估計是他孫子的年輕人只得掉頭就走。
“去老朽家,老朽是這五里二郎山鄉的耆老,方圓五里沒人不敢不聽話。”老頭招呼薛崇訓等人,“客人從哪邊來的?”
薛崇訓道:“北邊。”
“不會是受降城過來的吧?”耆老瞪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