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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一個女子一邊臉上戴著彌勒童子的面譜,一邊付錢給攤主,容遇心念一動,放開手中韁繩便奔至那女子跟前叫道:

“阿醺?”

那女子掀了面具,驚異地看著容遇,順帶紅了臉,小聲說:“公子可是在叫喚奴家?”

容遇一臉的挫敗失落,今夜好像把一輩子該說的抱歉都說完了。

長安大街,故地重遊。猶記得多年前她心傷欲絕,自己還是在這裡把她撿回來,用盡脅迫之能事,逼她留住繁都,逼她今生只能有顧流芳這一身份,為的只是不讓她逃離自己的視線。

不在靜安王府,不在皇宮,不在曹府,該死的,她究竟跑哪裡了?也不顧念一下自己的身體和腹中的孩兒……天上忽然炸出一蓬綠色煙花,一瞬即逝,接著是金色的,有如繁花般在天空盛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仰頭用驚歎的目光欣賞著漫天的焰火,璀璨光華,照亮半壁天空。

他也曾為她放過焰火,可惜,那次她逃了,如今夜這般,他還是一個人欣賞著這璀璨生輝光華流轉的寂寞。

本以為此刻除了焰火沉悶的轟爆聲和人群發出的讚歎聲外再無別的聲音,誰知偏偏有個清靈生動的聲音一字一句入耳:

“你這攤主也太不老實了,不過是個尋常陶笛罷了,你怎可漫天要價?你不如去搶銀子更加痛快一些?!”

他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前方碧望臺下一檔買樂器的攤檔前,一個頭上包著常見的青色布巾身著毛領棉袍的男子背對著他正在和攤主討價還價,那攤主一手奪回他手上的陶笛,嘟囔著說:

“你懂什麼?逸音堂都倒了好幾年了,你到別的地方去看看還能不能買得到陶笛?我告訴你,這可是玉音子親造的!三十兩銀子便宜你了!”

“玉音子親造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就糊弄人吧你!我只是一時技癢想買來吹一下……”

攤主是個老頭,他嗤笑道:“你就吹牛吧!你以為這陶笛是人都會吹?老頭我賣了不下數十個陶笛,就沒一個會吹成一首曲子的,大都是附庸風雅。這樣,你能吹出一曲,這陶笛就送你了,如果不行,三十兩銀子一分不差,如何?”

繁都人八卦的天性不改,所以很快的便聚成了一個看熱鬧的圈子了。

容遇繃緊的神經就這樣鬆了下來,他牽著馬向碧望臺走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燕歸3

流芳騎虎難下,拿著那陶笛咬著唇不知該扔下銀兩就走還是硬著頭皮吹兩聲,忽然手中的陶笛被人輕易奪去,她一驚,抬頭看向身邊的人,那一瞬下意識就想逃,可是腰身已經被人牢牢攬緊動彈不得。他桃花眼中一片清亮,嘴角深抿,就只瞅了她一眼,黑眸中無風無浪似是平靜安然。可是她知道,他很生氣,因為擱在她腰上的手箍得她骨頭都幾乎要斷了。

換成是她被騙得這麼慘,不要說生氣,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她這陶笛是買與我的,不知由我來吹奏,可否作數?”

老頭看著面前的錦衣公子,本有些猶疑,可是見他對一男子如此親暱狎近,不免又有些看不起他,於是說:

“這自然是作數的。”

他帶著她輕輕一躍便上了碧望臺,解下身上的毛領披風把她嚴嚴密密地裹了個實,就著臺階坐下,讓她斜靠在自己懷裡。頭上的青色布巾被他輕輕一扯便掉落,頓時一頭青色張揚地垂下,她懊惱地望著他,他只是一笑,問她:

“想聽什麼曲子,嗯?”

“你說呢?”她反問他,墨如點玉的眸子了沾染著笑意,快活得有如適才盛開的煙花。

她那樣的表情落入他的眼裡,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麼輕輕地撫過,很舒坦,蔓延開來一種無邊的愉悅。

他拿起陶笛,帶笑看了她一眼,然後專注地吹起了一曲《故鄉的原風景》。

那是她最愛聽的曲子,其中有著她對那個世界的回憶,她對自己親人的懷念,也是惟一能把自己和她的過去緊密相連的旋律。

浮生若夢誰憑寄,到處能安即是家。她從何而來的其實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來了。

如果世上能有一種法術可以把人縮小成芥子的話,他不排除自己會把這慧黠的女子放進自己貼身的衣袋裡,便可免卻不時而來的失措無奈和偶爾的患得患失。可是沒有這樣的法術,所以他想,他也不介意把她放在心坎上,然後,如她所願,追她一輩子……

他絕對不會告訴她,那份休書也好,和離書也好,上面蓋的硃砂大印根本就是假的,她顧流芳,從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