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多養一個女人而已,韓王府養不起麼?如果溫不平願意,我趙王府絕無二話。成大事者焉能只顧兒女私情?”
“只怕韓王不會考慮溫不平的提議。”楚靜風篤定地說。
“為什麼?因為那個顧六?”彭子都笑起來,“聽說她並無傾國傾城貌,那溫月伶可是出了名的美人,男人誰不是三妻四妾的?再說了,顧六是繁都顧家的人,百里煜就不怕這個女人有二心?更何況,前不久,他才殺了顧懷琛,顧懷琛說什麼也是顧六的兄長,他就不防她心生恨意,這樣的女人還能安然地把她留在枕邊?”
“趙王!”楚靜風聲音陡然大了起來,“這件事,不要在韓王府提起。”
彭子都嗤笑一聲,“殺了就殺了,為何還要掩飾?敢作敢為才是大丈夫,難不成韓王殺了顧懷琛,還要顧忌他王妃的感受?”
黑暗中,流芳手足冰冷地僵直在那裡,身後的萱兒手足無措地站著。
片刻後,她邁開虛浮的腳步,走進了書房。
楚靜風和彭子都稍稍愕然,她反而笑了笑,儘管嘴唇早已失去了血色。楚靜風見她這樣的臉色,心下當即有了不好的預感,上前一步對她說:
“流芳——”
她卻只是看著彭子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趙王,顧懷琛他死了,是嗎?”
彭子都忽然被她眼中的冷意所懾,那淺淡的眼窩中似有浮冰碎雪寒氣氤氳,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冰冷的溫度彷彿在空氣中傳遞。他僵硬地點點頭,正想說什麼的時候,身後傳來容遇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
“你應該問的人是我,不是他。”
手被他有力地牽過,容遇掃了彭子都一眼,說:“趙王,靜安王,本王與內子有事相商,先失陪。林敞,替本王好好招待兩位。”說著,便帶著流芳離開了靜柳軒書房。
流芳任憑他拉著,像個遊魂,不知道什麼是憤怒,不知道什麼是悲傷,只是木然地隨著他回到了流雲居。萱兒她們幾個丫鬟看著主子的臉色不對,連忙退出內室,關上了門。
“想問什麼?”他坐下,自顧自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茶,神色平靜,可是手中的杯子攥得緊緊的。
流芳僵立在身後,“你呢?你想說什麼?”
“五月十七,顧懷琛遭伏擊中箭,跌入茫茫蔚海。”他不緊不慢的說,似乎不急於解釋些什麼,“你覺得是我殺了顧懷琛?”
她搖搖頭,望向他的雙眸清澈如水,“容遇,你只需要說一句不是你殺的,我就會相信。”
他沉默著,連空氣也彷彿停止了流動。
流芳蒼白著臉,卻笑了起來,有些悽然,說:“或者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殺了他?在陵州,誰能有這個能力殺他,我的陵州之主?”
仍然是沉默。
她頹然地坐在床沿,心頭的歉疚悔恨排山倒海般洶湧而至。
可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難道自己沒有在他心口上剜上一刀嗎?
想想他看著自己義無反顧地背棄他轉身就走時發紅的雙眼,想起他對她的一句句挽留和呼喚,她的心就如同被一塊石碇重重的壓著般沉重。
顧懷琛,你真的很可惡,用這樣的方式逼著我要記你念你一輩子嗎?
容遇站起來走到她身前俯視著她,神色冷漠,幽深的黑眸望不到底,他伸出手捏起她的下巴逼她抬頭正視著自己,一字一句地說:
“阿醺,我只問你一句:如果我和顧懷琛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那你會選誰?”
“有你就沒有他嗎?”她嘴角牽出一縷諷刺的微笑,直視著他說:“容遇,你給了機會我選擇了沒有?”
“我給過,你回來了,你選擇的是我。”
“所以,你想說的是,殺他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對不對?你想說的是,既然我回來了,你和他之間的約定再也不存在,也沒有留下他性命的理由和價值了對不對?容遇,是不是我太天真了,天真得忘了你的本來面目?!”
“他死了,你很心痛?”他冷然地問道:“有多痛?痛到恨不得殺了我?忘了我的本來面目?我從來就沒有掩飾過自己標榜過自己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不要把你對顧懷琛的想象加諸我身上,我不是!你若覺得是我殺了他,那也沒有關係,不擇手段卑鄙無恥這不就是你所說的我的本來面目?!”
流芳揮開他的手,直起身來看著他,若有若無地虛浮一笑,說:“是啊,人已經不在了,追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