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再次醒來,已經身在去繁都的船上了。顧懷琛一直在她身邊守著她,神情憔悴落寞,她的血還是斷斷續續地流,船上的大夫對她說這孩子可能要沒掉了,她情緒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平靜,只是讓人把她包袱中的藥匣子拿來,把呂思清送給她安胎的藥丸一顆顆吃下去。
然後她拼著一口氣問顧懷琛,若是這孩子還能保住,能不能留他一條性命。
顧懷琛沒有說話,只是眼眶有些發紅,用力地把她緊緊抱入懷內。
她以為這個似曾相識的擁抱就是承諾,而呂思清的藥也確是神效地保住她的胎兒。孰料一下船在碼頭便被二皇子皇甫重風帶兵包圍了,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帶走流芳以脅迫皇甫重霜在虞州退兵。
以皇甫重霜與百里煜的情誼,就算不退兵,也應該有所顧忌;再不然在陣前將之斬首,也能大減對方士氣。顧懷琛自是不允,皇甫重風便以叛臣之妻的罪名把她關進繁都西浦大獄。三日後,顧懷琛將奄奄一息的她從牢裡抱出來時,她已經成了明隆帝親封的芳華公主。
顧懷琛一反溫和的常態,拒絕送她入宮,只在駙馬府旁闢一幽靜院子讓她住下,這一期間,顧憲來看過她。她當時見到的顧憲已是兩鬢花白,她一張嘴想喊一聲“爹爹”,眼淚卻先掉了下來,顧憲顫巍巍地握著她的雙手,隱忍眼中的淚意著對她說:“六兒,你受苦了。對不起,爹爹對不起你……”
當著她的面,他揚手打了顧懷琛一個響亮的耳光,顧懷琛沒有避開,也沒有惱怒,只是神色漠然地站在那裡,然後對顧憲說:
“若父親預想到有這麼一天,當初還會阻止我把她帶走嗎?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錯了,從你心心念念那個女人冷落我母親時就錯了!如果一個巴掌就能撥亂反正,不用你打,我自己早就打了!你覺得我毀了她,那你告訴我,那又是誰毀了我?!愛一個人是罪過嗎?父親,我告訴你,沒有愛的人才是有罪的!”
顧憲臉色發白,而流芳,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似乎什麼也聽不到,也不去反駁。
她已經很累了。
和顧懷琛的糾纏,讓她覺得很累。她如今連和他當初是如何相遇相識都不願記起,她這段時間吐得很厲害,早晨起來連漱口時都忍不住乾嘔,更不用說吃下些什麼東西了。不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