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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說道:“我到沉香殿去看看,你如果不舒服,就留在這裡陪皇上說會話。”

靈犀微微一愣,她抬起頭,胤禩的眼睛清澈純淨。“好。”她簡單地說。

從西五所走過時,胤禩心中倍感親切。許久沒有走這條路了。紫緞黑皂靴敲擊著地面,聲音沉著而穩重,再也不是小時那略帶惶恐的腳步聲。四哥只有八位后妃,因此這條路分外寂靜。一道道窄窄長長的雲緊緊依偎著蔚藍的天空,柔軟的柳枝在風中舒展身姿。梨花開得正好,滿樹細碎潔白的花朵。荼蘼架子上隱約有數個小小的花蕾,幾隻彩蝶翩翩飛舞。一切如舊。

“額娘,您還好嗎?”

他站在月洞門口,抬頭仰視天空。逝去的人應該不會感到痛苦了,可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努力,好好地活下去。

春日澄澈的天空燦爛耀眼,定睛凝視一會,便會感到兩眼發痛。他閉上眼睛,陷入短暫的沉思。

浮生和雲笙從延僖宮出來,沒走多遠,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麼俊朗瀟灑的身形,除了他,再沒有別人。浮生一時顧不得別的,她甩開雲笙的手,快步走上前去,一句話脫口而出:“皇上,是您嗎?”

那人回過頭,原來是一個陌生人。與皇帝有幾分相似,卻更加英俊好看。

浮生愣在那裡,羞愧得說不出話。

雲笙也嚇了一大跳,連忙奔上前來:“奴婢給廉親王請安,廉親王吉祥。”她留心看了一下,見廉親王帶的並不是宮裡的太監,這才放下心來。

胤禩微微一笑,“起來吧。”他看浮生一眼,見她窘得滿臉通紅,也沒有再說話,轉身走進沉香殿。

雲笙攙著浮生,輕聲安慰她:“主子,您不用害怕。別人奴婢不敢說,但是廉親王是最和藹不過的,他知道您是認錯了人,不會怪罪您的。”

浮生看著那道背影,心裡忽然湧起一陣難言的孤寂之情。她緊緊握住雲笙的手,好一會才平靜下來,淡淡地說:“知道了,回去吧。”

春風溫暖地吹著。

胤禛心神恍惚地看著靈犀。因為今天有外族人,她難得規規矩矩地穿上了旗裝。可是同樣的衣服,她穿上卻別有風致。他忽然發現,春日的氣息越來越濃。身邊的一切都是那麼溫馨:五福捧壽銅胎琺琅碟、金漆紅緞座椅、美麗可愛的人、從柳梢上吹來的風燻人欲醉。

“您過得好嗎?”

“當然。”他突然想起嶽鍾琪送來的密摺,濃眉下掠過一絲陰影。

靈犀瞭解他的性格,也知曉他的心事。她笑了一笑,站起身,走到他的身邊,凝視他半響,輕輕地說:“您這幾年過得好嗎?”

雖然是同一句話,涵義卻大大不同。

她站在背光處,陽光從視窗射進來,照在她的背上,給她繡出一圈淡金色的亮光,恍如一片朦朧的雲霧。他看著那雙春水一樣明亮的眼睛,緩緩握住她的手,“你呢?”其實不用問。任何一個看見她的人都知道,她過得非常好。因此他的這句話不像在問她,倒象是對她的回答。

她沒有說話,而是把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沉吟片刻,展顏微笑道:“還是一顆堅強的心。”

他的心一酸,不不,他只剩一顆破碎的心。

“杏樹又將花滿枝頭……”胤禛閉著雙眼,“再過幾個月,樹上就會結出果子。”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時間永恆不變,而人生卻越來越短。戀戀不捨的永遠是那燦爛的春光,以及春光中淡淡的惆悵。

“我心裡有些難受。”他的聲音很低,“我繼位是問心無愧……”

靈犀知道他說的是曾靜一事,也知道這件事對他的傷害甚大,以至於他在百忙之中,還寫出一本《大義覺迷錄》為自己鳴冤。千古以來,只此一例。“您的心光明磊落,何必在意這種小人之言。在那些酸儒眼中,滿漢之分遠遠大於君臣之義。就我看來,這本身就是梗舊狹隘之說。您是一國之君,豈可與他們一般見識?”

成群的小鳥飛過來,落在窗外的柏樹上。四周那麼寂靜; 只聽見停著鳥兒的樹枝上,樹葉沙沙地響著。

“你真的這麼想?”

“是。我們在杭州的書院裡也做過一些努力,希望能消除壞影響。”她的神情溫柔美麗,“您的苦衷我都明白。”

外面不斷傳來微微的鼓聲,悠揚綿長,帶著一種說不清的韻律,在春日的陽光中孤單自在地鳴響。靈犀忽然有些傷感,眼淚毫無理由地撲簌簌落下來,全都滴在他的手背上。

胤禛的心驟然溫暖起來。

他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