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4部分

我們似乎在上演舞臺劇,劇中,我有一個新的身份:“姑娘”。以這樣奇特的身份演出,是悲劇還是喜劇?

喜劇是快樂的,因為它能滿足人的願望。

而悲劇,則是幸福的,因為它能讓人意識到快樂的虛幻。

閻進和小如恭聲請安:“爺吉祥!”我捧住頭,滿臉苦笑。

那小後生面有不忿之色,正要說話,同桌之人拉拉他的袖子,朝我們使了個眼色。他瞟見胤禩腰帶上的玉佩,臉色一變,幾個人匆匆結帳下樓,再也不敢看我一眼。

胤禩看著他們的背影,微微一笑,“怎麼今天想起要吃家鄉菜了,可是吃厭了府上廚子的手藝?”

我搖搖頭,“沒什麼,只是走到這裡有些累,想歇一下,就進來了。”

他在我身旁坐下,看著我額上的汗水,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看著他明亮的眼睛,心中惶恐不已。說、不說,自己與自己作戰,心力交瘁。我忽然發現,那塊令牌不是救命的,而是催命的。

“我……”一種洶湧而來的恐懼阻止了嘴邊的話。我害怕解釋,更害怕向他解釋。胤禩,他並不是一個能聽進解釋的人。

許多前塵往事一一浮現在眼前,我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

他凝視我片刻,走到窗邊,看著夜色沉默不語,背影有幾分我不熟悉的寂寥。我把淚水和堵在嗓子眼上的話一起憋回去,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這才發現,兩個人的手心裡都是汗。

天真熱。

那彎新月象女子含笑的眉,笑容卻是冷的,泛著黃光,古舊而悲涼。是這夜裡唯一涼的東西。

啊,我遺忘了我們的心。

彷徨之際,遠處歌臺之上忽然又奏起一支曲子。一支洞簫、一管竹笛,平靜幽涼。歌者按著節拍緩緩清歌:涼風起兮天隕霜,懷君子兮渺難望。感予心兮多慨慷。

反反覆覆,一詠三嘆。

那聲音起先悲涼婉轉,彷彿從水中傳來,幽怨悽清,令人不忍卒聽。唱第二遍時,聲音已升至水面,溫柔清脆,宛如魚兒躍起,水花四濺,輕快跳蕩;第三遍則是淺吟低唱,似女子埋怨心上人時似喜還嗔的嬌語,幾許漣漪在水面徐徐盪開,嬌媚纏綿,令人恍惚不知身處何處。

“這是趙飛燕作的《歸風送遠操》,雖然曲調平緩,可是非聲音至美者,難以歌唱。”胤禩面有讚歎之色。

我愣住,史家往往以“傷風敗俗、縱慾亂國”論趙飛燕,並將她與兄妹亂淫的文姜、淫亂秦宮的莊襄王后、殘忍放蕩的賈南風相提並論。那樣一個女人,竟然能寫出這樣一首《歸風送遠操》——女人真是很神奇。

她懷念的是誰呢,總不會是寵愛自己妹妹的漢成帝吧。這個男人第一次在陽阿公主家見到她時,不自覺地發出“誰料侯府風月更甚皇家”的感嘆,立即將她迎入宮中,百般寵愛。只是男人薄倖,皇帝更是如此。她剛剛被封為皇后,旋即失寵。而新寵,就是被她引進宮來的妹妹趙合德。從此,她一車一車地往寢宮運年輕帥哥。據說他們有個稱號,叫做“青年近衛軍”。這個女人,膽大包天到不可理喻的程度,簡直可以稱作現代婦女解放的先驅。

可是這首由她親自作詞作曲的《歸風送遠操》,卻有一種奇異的打動人心的力量。不知她當時在盼著誰。那麼多野史家正史家,從沒有人弄清楚過。

女人的心,實在太難懂。

幸好我知道自己的心。

不知何時,我的手指插入胤禩的指縫,手中的汗也消失無蹤。

街上行人大多已回家,夜色漸漸寂靜下來。月亮懸在半空,幾縷輕雲從空中掠過,地上人影樹影皆零亂。殘留的熱氣裡,只有幾隻晚歸的鳥兒悄悄穿梭著。

上馬車的時候,我的腳一時沒提起來,差點踉蹌著摔下車去。胤禩眉頭微皺,將我抱上馬車。我竭力想裝出一副輕鬆的表情,但是那張僵硬的臉似乎已經不是我的,嘴角動了幾次,自己也覺得受不了,只好頹然作罷,將頭埋在他懷裡。

“是不是在外面闖禍了,不要怕,天塌下來還有我替你撐著。”他輕輕拍著我的背,聲音十分溫和。

我心中一陣難受,他的衣襟在我的手中越來越滑,我幾乎抓不住了。是,如果我對他撒謊,這對於我們兩個都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我靜靜地說:“我今天進宮去看了年妃娘娘,又陪皇上在養心殿說了會話,他送了一塊令牌給我。”我說得很快,生怕說慢了,會咬住自己的舌頭。

他的手臂漸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