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我看嚴極依然面有餘怒,便笑道:“嚴大哥,你若真不喜歡一個人,最好的表現,不是對他表露厭惡,而是根本無視他的存在。”
嚴極看了看我,再向高蔓那邊看了一眼,臉上的怒意突然變成了笑意:“你的辦法不錯,那小子現在被氣得眼睛都要鼓出來了。”
店伴將我們點的早餐端了上來,我才吃了一口,突聞身後的高蔓痛叫一聲,接著便是碗碎的聲音。嚴極看了那邊一眼,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這小子只顧瞪你,那熱粥端上來他也敢大口吞,燙了嘴。”
我想笑,又忍住,耳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卻是高蔓被燙得跳了起來,連早餐也不吃了,撥腳就跑,一陣風似的從我們席邊刮過。
總算走了!
我感慨未畢,那陣風又刮回來了,果然風裡還有股脂粉香撲面,高蔓捂著嘴,瞪著我,恨恨地說:“好,雲遲,我記住你了!”
我掃了他一眼,悠然問:“公子,你是哪位?”
高蔓的眼睛瞪得讓我有些擔心會掉下來,可惜少了鬍子讓他吹兩下表達憤慨,他咬牙切齒:“你……”
我閒閒淡淡的颳著芑實粥的涼麵吃,再不理他,高蔓半晌,才一跺腳,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
我待他走遠了,才忍不住大笑。
嚴極也哈哈大笑,指著我道:“虧我還怕你受人欺負,現在看來,你不把人欺負死,已經算手下留情。”
我也不介意他說我欺負高蔓,只是覺得目前的生活不愁吃穿,不怕受欺,閒來鬱悶,還能欺負欺負像高蔓這樣送上門來的小孩子,實在愜意無比。
第二十六章 滇客
夜裡值守,比白天上班要累,我回家後略微洗漱,倒頭便睡。
一覺無夢,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奪奪的叩木聲將我驚醒,循聲望去,卻見一個人影映在窗戶上,影影綽綽的正在叩我的窗扉。
我以為是家裡的童子爬樹嘻鬧,便罵:“是哪個小混蛋爬樹?小心摔下來跌斷你的狗腿!”
叩窗聲一下停了,外面那人支吾兩聲,咳道:“雲遲,是……我。”
若是親近人,可不會用這麼僵硬的語調喊我的名字。我睡得迷糊了,聽那聲音有些熟悉又似乎陌生,起床氣便衝了上來:“不報上名來,我怎麼知道‘你’是誰?”
“我……我……我……”那聲音我了半天,突然道:“你開窗就知道了!”
我還有些渴睡,聽到這話,怒從心起,一手抄起支窗用的竹杆,一手推窗,怒道:“管你是誰,爬樹窺窗是為賊,照打!”
一竹杆打出去,卻虧得那樹枝葉繁茂,也沒真打中那人,只把他嚇得哎喲一聲,連忙伏低了頭。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蔭,細細碎碎的灑下,那人雖在陰影裡,但因其容色明豔,竟連光影相襯時的陰暗也被逼得退了開去。
我愣了愣,眯眼問道:“高蔓,你偷偷摸摸地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
高蔓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舉動不妥,有些手足無措:“這個……呃……我爹說,明天就叫使者攜雁來你家,所以我……”
攜雁登門,是正式求親,這小子八成是自己不敢違逆父親的意思娶親,但又不甘娶我,所以才想往我這邊下手,叫我主動拒親吧。
“家師雖然急著把我嫁人,但不會不經我同意,就替我訂親。所以這門親事成不了,你可以放心流連章臺,夜宿舞榭,沒人會管你。”
我打了個呵欠,攏緊睡散了的頭髮,取過妝臺前的茶壺,倒了杯菊花茶,漱了漱口,見高蔓仍舊坐在樹上不動,有些奇怪,皺眉問:“你還有事?”
“啊?沒事。”
“沒事你還爬在這裡?”
這小子爬樹窺窗,以目前的世風來說,足以毀人名節,著實無禮。我雖然心態不受這裡的世俗禮法所拘,但看他久久不走,也不禁惱怒。
高蔓應了一聲,作勢欲走,但又停住了,望著我,滿面遲疑之色,問道:“雲遲,你當真不嫁給我麼?”
“這還有假?”
“為什麼不嫁?”
我不耐煩了,這小鬼哪來這麼多事?我斜睨他一眼,反詰:“你又為什麼不娶?”
高蔓怔住了,半晌沒答話,臉上的神色變幻,竟於單純之外透出一種異樣的複雜來。我無暇去揣測不相干的人的情緒,揮了揮手,示意他快走。
高蔓不動,卻突然抬頭望著我,極其認真的說:“我不願遵循父親之命娶親,是因為我想娶個我喜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