碣石城中。

突圍戰已經演變到了最後，無論是騎兵、炮火、強弩都無法破開侯安大軍一絲缺口。

在城牆上眼看著這一幕的顧南王心情無比沉重。

“元帥，我們的箭矢已經用盡了，兄弟們也已經疲憊不堪，是不是該退了？”號兵愁眉苦臉的請示顧南王。

時候已經不早，連日陰雨下來天色更是昏暗得早，眼看已經擦黑了。

這次的突圍持續時間比前幾次都長，顧南王是做了畢其功於一役的準備，奈何對方的防線固若金湯，滴水不進。

“不成，我們已經沒有糧草了，軍中士氣也每況愈下，若此次再失敗，我們恐怕沒有人能回去了。”顧南王面沉如水，任由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身上。

“可是……”

“去叫還能站起來的兄弟，本帥要親自出陣。”顧南王眼神一厲，一把提起自己的戰槍。

“元帥萬萬不可啊！您前日受的傷還沒有癒合，今日再出戰，只怕是有去無回！”號兵急忙阻攔，言辭上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軍中的二十萬士卒之所以還能組織起來，全靠元帥在，元帥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他們才是真的一敗塗地了。

“若沒有辦法把你們帶回去，本帥留著這條命還有何用處，備馬。”

顧南王一把推開號兵，下了城牆，招來戰馬。

城門洞開之時，跟在他身後的也不過區區數百士卒。

他眼看著城外滿目瘡痍、血跡斑斑的土地，感覺心頭跟背後的血傷一樣在滴血。

因為他的指揮，不知道多少兄弟將命留在了這異鄉，如今就連他自己也難逃客死他鄉的噩運。

“好歹讓我死在戰場上，九泉之下面對那些弟兄也不算太難堪。”他如此想著，死意已決，胯下戰馬似乎能感覺到主人的決心，緩緩走出城門。

天濛濛，地茫茫，細雨微塵，他沒有前呼後擁的大軍，只覺自己也不過這天地間的一粒塵埃，渺小至極。

可笑他還覺得自己是蓋世英豪，會立下不世功勳，受萬代敬仰。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時，忽然一個悠揚清亮的歌聲從不遠處傳來。

那是女子的歌喉，婉轉動聽，在薄雨中輕輕飄去，嗓音靈動美妙，有如天籟之音。

他一瞬間就被這歌聲吸引了心神，不由循聲找去，發現這歌聲來自他身後，就在碣石城城牆上最高之處。

西北側城樓的屋頂站立著一個女子，她穿著一件雪白色的舞衣，身形婀娜，體態柔美，就這麼不畏寒風的暴露在天地之間，四周毫無遮擋，彷彿稍大點風就能把這名纖細的少女給吹下去。

但就是這麼一個看著極為危險的地方，少女卻站得很穩，她不但站著，還面向戰場唱起了歌，歌聲清晰得就像是在腦海中直接響起。

她哼唱著異國的詞，明明是聽不懂的，但那柔美的曲調卻好像能夠直接沁入心底，激起莫名的涓涓暖流。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