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四公主”,就知道她是那個嫁給了北戎的皇帝的女兒,可竟然被北戎摧殘如此!再聽這話,就更加激憤,罵道:“那幫畜生們,怎麼能這麼對一個女子?!”
山下的一串火把接近了,沈堅和兵士們急匆匆地往山脊上爬,走入了火堆的照耀後,山脊上的兵士們都連聲大喊,讓他們快跑。北戎人在後面開始射箭了,沈堅他們曲曲折折地跑,有兵士們跳出殘牆,向後射箭,護著沈堅等抬著四公主過了殘牆。他們不能亂走,只能到山脊的側面,把四公主放在了地上。
在火光下,四公主的狼狽更加明顯,她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提著火羅的頭,夜叉一樣。
段增忙過去拉起她的手給她號脈,他皺著眉頭,放下四公主的手腕,沒有說話。
嚴氏擠過來,關切地問沈堅:“你還好嗎?”
沈堅說:“我沒事。”
嚴氏見到沈堅抬著一個人上來,看地上,是個衣衫襤褸的人,一手握著匕首,一手竟然提著一個人頭。
沈堅低聲說:“這是四公主。”
嚴氏聽了一愣,蹲到四公主身邊,見四公主嘴唇全裂了,她看向段增,段增極微弱地搖了下頭,然後對人說:“快端熱水來。”
外面,追上來的北戎的軍兵開始衝鋒了,齊從林喊著讓人開始射箭。這次衝上來的兵士們和民眾,都不是精兵,是因為主帥帶著人一去不返,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兒。這些人衝得也不猛烈,用箭弩就能射退他們,所以他們沒能登上殘牆。
段增讓人趁著攻擊的空隙燒了姜水給兵士,所以片刻就有人送來了熱水。嚴氏扶起四公主,喂她喝了一口水。
一口熱姜水下肚,四公主像是緩過來口氣,她看著嚴氏指著自己的衣襟,低聲呼嚕,用嘴型說“書”,嚴氏問:“書信?”四公主眨眼認可,又做嘴型:太子……
太子?嚴氏眨了眨眼睛,可是她看出四公主眼神有些渙散了,知道她命不久了,就點頭說:“好,給太子。”
四公主勉強抬起握著火羅頭顱的手讓嚴氏看,嚴氏壓住噁心,對四公主說:“你殺了他。”四公主放開了手,那頭顱滾開了些。四公主指了下那個頭顱,又指著殘牆外,用嘴型說話,嚴氏緊盯著她的嘴,說道:“挑出去,讓他們看?”
四公主使勁地點了下頭,嚴氏說:“好,給北戎的人看看!”她過去沒有遇到四公主,現在看到這麼女子受了這麼大的苦,還割下了火羅的頭顱,一時眼含淚水。
外面一片喊聲和砰砰響聲,火光的閃爍裡,四公主看到嚴氏的眼裡閃著淚光,她的眼睛裡也溼潤了。她看著嚴氏努力地想說話,可是沒有了舌頭,只能嗚咽,用原來握著火羅的頭的骯髒手指在地上寫:埋……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下地。
嚴氏猶豫地說:“還是,回京城吧?”
四公主似乎笑一下,流下了一滴淚,她奮力搖頭:讓人們看見我這個樣子嗎?
嚴氏明白了她的意思,對她說:“好,聽你的。”
外面的攻擊停止了,沈堅和齊從林都匆忙回來了。四公主眼睛看向他們,似乎嘆息了一下,然後開始捯氣兒。段增拿出針來,有些遲疑,低聲說:“只不過讓她多受苦罷了……”可是說著,還是往四公主的頭頂處紮了一針。
四公主呼吸平穩了些,又看向嚴氏,掙扎著對嚴氏動唇說話,可是嚴氏看不懂,四公主用手在地上寫:他們……沒能殺了我……
嚴氏一個字一個字剛唸到此,方要點頭,沈堅叫道:“快……”嚴氏忙抬頭,見四公主已經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嚴氏就要去拉她的手,四公主帶著乞求的眼神看她,嚴氏的手停在了空中。四公主狠命地將匕首往心口一捅,她全身往上一挺,然後就鬆弛了下來,手鬆開,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嚴氏知道四公主是太子的妹妹,可此時也忍不住流了眼淚,段增從四公主的頭上取下了針,面色沉重。
周圍的人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嚴氏扭頭對沈堅說:“她說要把她葬在這裡,她不想回京城了。”
看到四公主的樣子,大家也明白,如果把她送回去,就是將她受辱的行狀公諸於世了。葬在這裡,還保住了她一些體面。
天色將曉,北戎餘下的一些軍民遲疑著上了山,可是沒有人再往上衝鋒:幾萬精兵連同主帥就那麼消失不見了,誰敢再往上來?正觀望中,山脊上有人用一根竹竿挑出了火羅的人頭,北戎那邊一片鬨然,人們開始往山下退走,主帥鐵定死了,大家是不是該回家了?
等到他們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