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船隻連夜離岸,三日後的一個夜晚,泊在了湖另一處岸旁。十來輛馬車前來,分了幾夜,卸掉了糧谷,送到了釀酒的作坊中。
被困在坑裡的人掙扎了半天,才有人掙脫了繩索。大叫幫忙,可這個地段很荒涼,時間已經晚了,路上沒有了行旅。他們這些人剛被打劫了,夜裡也不敢走路,只好等到次日。第二天,這些人又走了一整日,才到了一處縣城。他們到衙門裡報了案情,等到衙役們出來檢視,又過了一天,哪裡還有馬車的影子?問著路人一路追下去,頂多找到了幾輛車,車上的糧谷和鐵器,和那些劫匪農人,早就沒有了蹤影。
……
被月季唸叨的丁香,現名為張丁的青年,在邊關悲苦地向王志抱怨:“這裡的天氣這麼糟糕啊!這都幾月份了,還這麼冷?!京城都開春了吧?都快入夏了吧?這裡昨夜怎麼還飄了雪花?”
王志哼了一聲:“這種狗不拉屎的地方,怎麼能有好天氣?你真傻,放著好好的京城不待著,來這裡受罪!”
張丁搖頭:“京城是待不下去的,不然我的手腳可能都被砍了。但是我當時該往南邊去的,那邊天氣肯定會比這好吧?”
王志嘆氣:“現在說這些都晚了,這幾天二公子怎麼總讓你陪著?你們去哪兒了?”
張丁藉著嘆氣:“這位爺就在城外沒完沒了地轉呀轉,我就不知道那些石頭山有什麼可看的?我脖子縮了一天都不敢伸直,快成王八了。”
王志笑起來:“哪兒有人自己說自己是王八的?”說完心裡有些不舒服:夏紫的模樣挺好的,自己離開了,她不會不守婦道吧?
張丁說:“其實我也不該太抱怨啦,至少我沒跟著大公子。那位爺總是到最苦的地方去待著,和兵士們在一起,真不知道他圖什麼。”
王志問:“聽說大公子有了自己的衛隊,去那些地方就是為了挑人呢。”
張丁搖頭:“我聽二公子說大公子就是看誰可憐就挑了誰,有什麼孤兒啦,年歲小的啦,家裡有病人啦,對他一求,他就放進他的衛隊裡了。心太軟!”
王志冷笑說:“不過是為了邀買人心罷了,救了那些人,那些人不就會捨身護著他了?”
張丁連連點頭,以免露出自己的真實看法,說道:“其實這麼幹也不好,那些人那麼擺不上臺面,身手不行,就是想救他也做不到哇。”
王志不齒道:“所以你別覺得那些公子們就高人一頭,他們其實挺傻的。”
張丁笑著拍王志的肩膀:“王老哥可是一等一的聰明人!”
王志一笑:“我可談不上,但怎麼著,也比別人多幾個心眼,你日後和我一起混,不吃虧。”
張丁又點頭:“謝謝老哥提點了!”
城外偏僻的山谷裡,一隊隊的兵士正在做著俯臥撐,汗水從下巴滴下來,每個人身前都有一小灘水。一邊觀看的沈毅對身邊的沈堅說:“你今天怎麼來了?後面沒尾巴?”
沈堅搖頭:“讓張丁纏著王志,我自己溜出來的。大哥放心,當然不會暴露了你。現在多少人了?”
沈毅說:“才四百多。”
沈堅說:“人不在多。大哥瞭解他們每個人的身世和才能,個個頂用。我昨天跟父親說了,要開始辦事了。他對你挺滿意的,說你有自己的主意。”
沈毅苦笑:“他對我可不是這麼說的,見面就訓我不聽他的話。”
沈堅說:“就這麼幹,你當個不聽話的,別在他身邊,暗中拉出一支隊伍。我當個聽話的,在他身邊,開始著手大多軍士的管理。”
沈毅嘆氣:“還是人手不夠啊。要逐層摸清將士的背景,要有我們自己的心腹之人,這些,需要人,也需要時間。”
沈堅低聲說:“我們還有時間,五年,還有五年。”
沈毅深吸一口氣:“那時,我得有一萬人。”
沈堅緊抿了下嘴唇:“我得是父親的副手,有指揮兵將之權。”
兩個人對視一下,苦笑了:誰的肩上都不輕鬆。
從邊關送往太子的情報,再次說沈大公子還是混跡在基層中,沈二公子熟悉了地形和環境後,進了中軍主帳,成了鎮北侯的書記官。這是個日後成為統帥的傳統起步位置,更加印證了沈大公子沒有遵從軍中慣例,恐是不被鎮北侯所喜。
但是這封情報沒有得到太子的關注,因為太子先得到了糧食被劫的訊息。
“哐當!”太子順手把案上的硯臺砸向對著他跪下的人,硯臺失準,打在了這個人身後的大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