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心中暗道,你現在罵你哥,可是他死了以後,你會拼了命為他報仇……
張允錚突然皺眉,厲聲道:“你說什麼?!”
沈汶一愣:“我說什麼了?你是混球?欺負你哥?”
張允錚濃秀的眉頭蹙得更緊,“你說他死了……”
沈汶怔住,血液嗡地衝上了腦際,顫抖地說:“你聽見了?”
張允錚困惑地搖頭:“沒有,我沒有聽見,可是我怎麼知道的……”
沈汶激動起來,眼睛都亮了:張允錚看來是屬於那種腦中頻率十分敏感的人,能接收到別人的腦波頻率,這該就是那種所謂能讀心的人。後世,科學發達到了能用機器分辨人的思緒,甚至能讓人們把自己的思想經過儀器傳導給他人。可自古以來,就有人因為頭腦裡的資質特異,能進入他人的思索領域。
沈汶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板起了面孔說:“我們真得好好地商量一下。”
張允錚還是在煩躁中,斷然道:“騙子!什麼都不用商量!我不會幫著去要錢的!你走吧!”
沈汶充滿誘惑力地慢慢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明白你為何要這麼頂著女孩子的名字生活的機會,你想知道嗎?”
張允錚眨了下眼睛,又皺眉:“你少來!你這個騙子!”
沈汶暗自握拳,對張允錚柔和了聲音,催眠一樣說:“你只要給我一柱香的時間,你閉上眼,我努力開你的天目,你將看到來龍去脈。”
張允錚真的遲疑了。被當成女孩子養著,是他深刻的痛苦。從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無法像別人那樣在外面與人嬉鬧,只能被圈在這個院子裡,習武,讀書。
小的時候,他曾經試著挖牆打洞出去,想看看外面是什麼樣。長大些他的輕功能出府了,可只能夜裡出去,還是無法與人正常的交往談話。他沒有朋友,只有父母和大哥。父母的愧疚他都看在眼裡,大哥天天來陪他一段時間,但他還是感到極為憤怒和不甘。幾乎每天,他都要找茬與張允銘或者習武師傅對打。若是換個心性脆弱些的人,早就瘋了都可能。
他也多次劼問過父母這麼做的原因,他們說是因為一個道士的一句話。
父親有時也說母親因此就這麼圈著自己,實在有些過。可母親出身商家,非常迷信這些命運和忌諱,持意要這麼養自己到二十二歲。平時母親對父親總是言聽計從,可就是這件事上,毫無理性地堅持。無論她自己哭了多少次,也不改主意,簡直執拗到不通人性。
說到底,誰也不明白。
沈汶看出張允錚的猶豫,說道:“如果你看到了,真的看到了,我就……少要點兒錢。”那時,你會主動給我錢吧?
張允錚想了半天,終於煩躁地問道:“你要怎麼幹?”
沈汶說:“你就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聽我的話,放鬆了,慢慢地你會睡著,你自己告訴自己去看你想看的東西。”
張允錚懷疑地看沈汶:“你不是想行什麼邪術吧?”
沈汶撇嘴:“你真沒見識,這叫催眠,就是幫助你睡一會兒,但是你的天眼會開片刻,你必須真的想知道才能看見,多數人其實都看不到的。你如果不想看了,隨時說‘我要醒來’就行了。”
張允錚看沈汶,一身嫩黃衣衫的女孩子,有點微胖,眉眼細長,怎麼看怎麼是個好妹妹的樣子。他有個妹妹,可除了她小的時候見過,後來就沒有見過。聽說這個二小姐和妹妹很好,妹妹常常給她點心吃……這個小騙子!
張允錚扶起地上的椅子坐下,手抱在胸前,閉上了眼,可還微蹙著眉。
沈汶看著他未展的眉頭,心中忽然有些酸楚。她總把他看成前世那個拼死復仇的成年人,可現在張允錚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被迫與世隔絕地生活了這麼多年,雖然脾氣暴躁,可毫無處世經驗,就這麼輕易地相信了自己,容自己引導他……
想到這些,沈汶的聲音緩和了,輕聲說:“你把手放在膝蓋上,吸氣,呼氣,放鬆,展開眉頭。”
張允錚扯了下嘴角,很不耐煩的樣子,可還是依言做了,舒展了眉頭。
沈汶在他身邊靠著桌邊站立,也閉上了眼睛,用意識力向張允錚的兩眉間送出低頻的能量,幫助他平靜,嘴裡說著:“你的前額現在漸漸麻木了……雙肩放鬆了……雙臂沉重了……感覺不到腳……”
她的意識力減緩了張允錚腦中躁動的訊號,慢慢地,張允錚呼吸綿長起來,沈汶問道:“你還聽得見我說話嗎?”
張允錚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