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情要問他!”
黃公公愣了愣,然後一路小跑著去了。
我依舊在崇政殿等著張浚,不過多時,他就到了。
往日看他都覺得挺順眼,今天卻有些扎眼,想要發脾氣,可他平日做事,並無半點過錯,應對也得體,根本沒處發洩。
隔了半晌,才問道:“德遠你勸朕早立皇后,可有合適的人選?”
張浚回答的倒是萬分得體,更是萬分圓滑:“臣只關心國家社稷,國不可無後,更不可無嗣。至於這人是誰,請陛下恕臣愚鈍,難以幫陛下參詳。”
有些不滿的嗯了一聲,沒說話。
隔了一會,才道:“應付河北,關陝,河東等路的糧草,都支發了麼?”
張浚躬身答道:“都已安排妥當!”
我點了點頭,想了想,對張浚說道:“你是宰相,又兼樞密使,正好岳飛回來,你去同他商量商量,拿出個平定金兵的法子來!成日裡這麼打仗,都三年了,再這麼下去,朝廷也吃不消!”
張浚點頭稱是,我想了想,又道:“若是定下來的話,就同朕說上一說。你前去督促各處,應付協調,嗯,還有,那個,岳飛準備討老婆了,他家裡又沒甚人,小的小,老的老,你派人去幫忙張羅張羅,順帶把新娘子從河北接回來!”
張浚微微愣了愣,看了我一眼,只說道:“陛下一齊交代下來這麼多事,不知該先辦哪一件?”
我皺眉不悅道:“你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要朕說麼?自己覺得那個重要,就先辦那個!”
93 北伐'VIP'
張浚轉身離去,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問道:“那不知嶽帥娶親用的銀子,是戶部支發,還是內藏庫的支?”
我猛然一拍桌子,怒道:“張浚你動動腦子,他娶老婆,還要讓朕給錢嗎?”
張浚愕然,狐疑的看了我兩眼,我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許久沒去過後宮了,今日黃昏進去的時候,竟覺得有些蕭索,宮妃自然是沒幾個,就連宮女都不多,路過以前皇后住的坤寧殿,黑乎乎的一片,我有些不悅,對一旁的黃公公說道:“誰管這塊兒?怎麼連盞燈也沒?”
黃公公總算是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答道:“回陛下,坤寧殿自從聖人去了之後,就沒人住了,陛下前些日子又遣散了一批宮女,這坤寧殿的宮女就被派到其它各殿去了,只白天來此處打掃,夜間沒人,所以也沒點燈……”
我低低的嗯了一聲,站在這裡,感慨良多。
究竟什麼時候,會有一個飄著飯菜香味的房子,點著橘黃色的燈等我回去呢?
沉吟片刻,準備轉身離去,卻不料裡面竟然傳來了一陣頗為淒厲的笑聲。
我皺了皺眉,抬腳朝裡走去。
宮殿映著月影,大片大片的黑居於其中,猛然一個黑色的影子跑出來,將我的腰抱住,帶著些厲聲的笑音,呼號著:“哈哈!哈哈!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
心中一陣堵的發慌,伸出手,將抱著我腰的人摟住,輕輕拍著他的頭,柔聲道:“有爹爹在,沒人能欺負你!”
不料我的手臂被太子猛然推開,我死死的拽住他,可是卻被他在我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鮮血直冒。
夜中月下的太子,神情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怖:“我才不要爹!哈哈,我沒有爹!你殺了我娘,你是壞人!”
手一鬆,太子掙脫我的臂膀跑掉了,一面跑,還一面厲聲叫:“你是壞人!你是壞人!”
我站在一片陰影之中,覺得有些蕭索。
早有侍衛跟上太子,將他捉了回去,黃公公陪在我身旁,看了我一眼,猶豫了半晌,道:“陛下……要不,回福寧殿吧?”
我嗯了一聲,表示同意,兩處相距並不遠,走在路上的時候,猛然想起以前的吳昭容來,便轉了腳步,到她那裡去看看。
琴依舊擺在遠處,上面竟結了蛛網,看來當日杜充佔著此處的時候,也不怎麼常來。
將琴取下,吹了吹上面的灰,撥弄了兩下琴絃,音還算準。
彈起了她生前,喜歡彈的那首: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最後還是回了崇政殿,坐在龍椅上批摺子,天也沒白天那麼熱了,累了,就趴在几案上睡一會,夢中驚醒,再繼續看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