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到底還算不算是一個單一獨立的“阿羅敵”?
還是其實是由很多條“長形的阿羅敵”所組成的怪東西?
而它身上原本龍機還誤以為是“衣袍”的玩意兒,其實則是由這些無數條扭動糾纏在一起的黑色怪蟲,彼此之間,所磨擦出來的血紅色煙氣……
這種煙氣,是那麼樣地濃厚,是那麼樣地深實……
以致於當龍機在相隔數百丈外的遠方地面,往這邊看來時,很自然地就將這樣的顯現,當成是一個人類,在身軀外面穿著的“衣袍”所造成的了。
所以那是正在一直不斷隨風飄飛,獵獵振飛的“衣袍”。
當龍機這一次,看清楚“阿羅敵”的模樣時,才知道之前,自己是多麼多麼地一廂情願了……
龍機現在雖然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經真的“完全”肉化了……
但是至少,在龍機心靈之中,從頭到尾,雖然因為他的來處特殊,所以和人類總是有些差異。
然而如果純粹從“肉體存在”方式的角度,龍機總覺得自己,一直都還是個“人類”的。
所以,當他看到“阿羅敵”的外表,在“形狀”上,有一點和“人類”相近時,馬上就很主觀地認為“阿羅敵”居然和人類“很相像”了……
這下龍機才知道自己是陷進了一個怎樣“主觀”的推測習慣當中……
這一點,立刻就引起了龍機心中的警覺——
為甚麼我會在推論中,失去了客觀的立場?
為甚麼我會做出這種完全主觀的聯想?
難道……
難道……是因為……
我真的已經完全變成了肉身的人類?
對龍機而言,如果現在的他,真的已經恢復成飛龍或是蛟魔那般純粹“肉身”的話,那麼,無須多說,龍機當然應該是高興得跳起來才對……
可是,很怪異地,龍機就算是做出了這樣聽起來非常合理,而且經過之前的檢查,也確實呈現了“他已轉成了肉身”,這樣的推論與結果……
但是,他卻並沒有打從心底地,感受到那種他應該有的喜悅心情。
相反地,他只覺得有一股不知道是哪裡非常不對勁的突兀感覺,一直像是石塊般地塞在他的心頭……
龍機並沒有時間就這一點繼續思考下去。
因為在臌肊生靈王對著阿羅敵說出了之前的那麼一段話之後,阿羅敵立刻就以一種龍機完全無法察覺的方式,出現在半空中,同時也以一種非常低沉而且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
“臌肊,這個時刻,早晚會到,你難道還沒有在心中做出準備嗎?”
阿羅敵的語音,雖然極為沙啞,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生病許久的老人。
加上現在阿羅敵的身形,連龍機都比不上,就這麼地浮飛在幾十丈高的臌肊生靈王六十丈外的空中,更加變得好像駿馬面前,一顆綠豆般地渺小……
實在是連比都不知道該怎麼比起……
照理說,現在這樣的阿羅敵,就算是使盡了力氣,吼破了喉嚨,遠在數百丈外的龍機,應該是再怎麼說也聽不到他在說甚麼才對……
可是,事實上龍機現在所感受到的,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雖然阿羅敵的語音,非常地低沉沙啞,但是遠在好幾百丈外的龍機,居然就是這麼樣地聽得清清楚楚,連話語之中的任何一點氣音都沒有聽漏!
再加上龍機之前才真正看清楚阿羅敵的長相……
那種讓人會噁心三個月,甚麼都再也吃不下的模樣,讓龍機是這麼樣深刻地感覺到——
阿羅敵的那種“沙沙啞啞”的雜音,其實正是它身上那些細密而又蠕動不停的醜陋蟲體,在纏扭的過程中,彼此乾燥粗糙的蟲身,所互相磨擦出來的……
一聯想到這樣的景象,即使是初剛肉體化的龍機,也不由得心底升起了一種毛骨悚然的駭異感覺……
雖然眼前的這個阿羅敵,所呈現出來的型態,不論是尺寸的大小,或者是氣勢的強烈,都實在是沒有辦法和即使遠隔數十丈,而且還只有半身影像,就已經幾乎佔去了半邊空間的臌肊生靈王相比。
換句話說,它們同屬非人的兩者之間,因為呈現出來的體型與氣勢,實在是相差太遠,因此很難產生出一種兩者之間可以互相對峙得起來的感覺……
可是雖然有些接近人類的身長與外在的體形輪廓,但是其實根本沒眼沒嘴,連五官都沒有的阿羅敵,如衣袍般的紅煙蓬散輕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