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群裝束古怪之人帶著個女子趕來,白笙才明白成順說的時辰是什麼意思。
對方是安排了人去救陳怡霖了。
“白笙?”安延昆虛弱的聲音響起。
“臣在,在呢!”
“別怪成順,他,是個苦命人。”他話一出口,白笙與成順都愣住了,後者更是眼泛熱淚,猛地跪在了地上。
“那女子,是肅王安排的,他是為了朕才棄下…”當年秘辛隨著安延昆的講述,漸漸浮在了白笙眼前,也讓他明白了,肅王在安延昆府上安插的眼線到底是誰。
“陛下,是臣蒙了心!”成順抬手扇在自己臉上。
“行了,等朕死了,你就帶著那女娃,尋個安生處好好過日子吧,你隨朕幾十年,也該享享清福了!”略頓,他問:“延熙呢?”
“臣弟在。”延熙快步走過,撩袍拜倒。
安延昆看了眼他,稍現滿意卻快速抹去:“朕問你,你可能擔得起江山之重?”
延熙想了想,直言回道:“不能。”
“要是朕將皇位傳給你呢?”
“定竭盡全力,保江山萬民安康!”
安延昆的眸光柔和下來,問:“朝臣何在?”
“臣已命人將他們帶來,就快到了。”白笙答道。
“白笙,朕大限已至,要走了。”他握住白笙手腕,“延熙不比你聰慧,以後,你要替朕看好他。”轉向延熙,他眸光凌厲如刀:“安延熙,朕要你立誓——”
“陛下!”白笙緊攥住他衣袖,近乎哀求般搖了搖頭,“不要說。”
安延昆現出怒意,可待看到那雙攥的發白,卻依舊不肯鬆開的手,又轉為無奈。
延熙不解看向二人,想要問什麼,卻被打斷。
“成順,記下朕的旨意!”
“臣領命!”成順哽聲應道,忙在周圍尋來了紙筆。
“朕即位十三載有餘,不敢妄稱聖賢,卻是問心無愧…洵王安延熙,恭孝敬長,人品貴重,深肖朕躬…朕欲傳大位於洵王安延熙…共戴新君,同扶社稷。”
“皇兄!”延熙猛叩,泣不成聲。
“另,晉安國公為一品輔國公,總領朝事…非帝王不能殺!”
“臣,領旨。”在延熙驚訝的目光中,白笙伏地一拜,久久都未起身。
“程致…為顧命大臣…皇后林氏,準其自決歸處,任何人不得攔阻…封瑨王安元昭為賢王…”
“臣等遵旨!”
“白笙。”安延昆笑著喚了聲,白笙依舊伏在地上,安延昆皺眉對成順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上前將白笙扶起。
眸如血湧,唇間殷紅交錯,沿著他慘白的面孔緩緩而下,妖冶可怖。
安延昆輕嘆,接過錦帕想替白笙拭去,卻無力垂下,令後者更覺心如刀絞,可仍是半個字也說不出。
“白笙,生死有命,朕當安天命,別難過。”他輕拍著白笙手背,滿眸慈愛:“這個國還有新君,就都交給你了,若是,他們待你不好,就離去吧…”
白笙拼命搖頭,眸中血紅外溢,堪堪止在眼角,一字一頓:“這天下,臣,定為您取來!”字字啼血,灼灼刺目。
“有臣如此,這世帝王,朕無憾!”他嘆過又笑,聲傳四方,令將將趕到的程致等人都僵在了原地。
“陛下——!”
“陛下——!”
大衍十三年,五月十八日。
隨著群臣伏地與天運算元的幽幽長嘆,這位英武帝王悄然合上眼眸,結束了他十三載的帝路,帶著滿腔抱負與快慰,征伐向漫漫黃泉,也自此,拉開了另一個時代的序幕。
“陛下有旨,諸臣恭聽!”成順踏前,將安延昆所留旨意宣出。
待聽到即位之人是延熙時,群臣譁然成片,也不顧面上還帶著悲痛與熱淚,紛紛議論了起來,其間不乏有質疑之聲。
成順沒理會,自顧自唸完,看著安延昆笑了笑,道:“臣隨侍陛下幾十載,如今,又怎能獨留人世?”說完,不顧白笙等人相阻,持刃抹過頸間。
“霖兒,保重——”
“父親!”陳怡霖猛地撲在他身上,哭喚不停。
“來人,護送陛下回宮!”白笙沉聲吩咐。
帝駕歸宮,一片縞素,臣民泣不成聲,唯有白笙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入了宮城,安置好梓宮,他才轉向朝臣。
“諸位大人,隨本公政事閣議事。”
政事閣中,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