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讓萬貫扶著他來到床邊後,熾樓看了看白笙那依舊毫無血色的臉,皺眉問道:“他怎麼樣了?”
“命保住了,但是傷還是很重。”萬貫一顆心都懸在了熾樓身上,此時回話很是心不在焉的。
“我要他好好活著。”熾樓的聲音很淡,但卻滿是不容置疑,見狀萬貫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
又看了白笙一眼,他才喚發財扶他去外間,想了想,他著發財將琴取來,隨即半靠在榻上信手撫了起來。
高山流水,得遇知音,明明是極有情的調子,可自他手中撫出,卻滿是金戈之音。
左勾右抹,曲意瞬轉,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危急時的一扯,指過絃斷,錚錚之音極為刺耳。
看了看指上被割出的鮮血,他輕喚了一聲:“發財…”
“怎麼了小爺?”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錯了?”熾樓神情有些茫然。
“他視我為友,甚至不惜性命相付,可我,卻只是在算計與他,也只能算計與他,永遠不可能與他真心相交。”
發財看了看他,又回身望了望裡間,才回道:“小爺,您曾和我說過,人活著,便要用讓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去活,方才不負人間一世。”
他俯身為熾樓擦淨了手指上的血跡,又繼續道:“既是如此,那又何來對錯?”
熾樓一向將發財當做孩子,從未想過他能說出這番話來,此時不由愣了楞。
好半晌後,他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咳咳…”邊笑邊咳,如同瘋魔了一般。
他的眸光越來越亮,漸漸的已與往日無異,緊緊的盯著發財道:“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會這般相信我了。”
“沒錯,我與他本就註定做不了知己好友,是我著相了。”說到這,他不由自嘲一笑:“沒想到這身子弱了,心竟也跟著軟了。”
好半晌後,他才轉向發財笑道:“發財啊,不知不覺間,你竟也到了明事理的年紀了,看來我也該給你物色房美嬌娘了。”
“…”
白笙是個很少會發夢的人,可此刻他卻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他的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很是空蕩,什麼景物都沒有,他疑惑的打量了一圈後,便提步向遠處走了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頓住了腳步,凝眸望向了前方,那裡有了顏色,如漆似墨。
略一沉吟,他還是走了過去,顏色的落差,使他的眼睛有些不適應,他本想抬手去揉,可眼前忽現的人影,卻使他驟然一驚。
熾樓,那個禍害,此時正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沒事嗎?”白笙脫口問道。
“我該有什麼事?”熾樓笑的很開心。
“可是我明明見你…”
“齊白笙,你真的瞭解我嗎?你真的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嗎?”熾樓忽然打斷了他,還將身子傾了過來。
白笙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可我能感覺出,你心裡藏了很多東西。”
熾樓笑的越發開心了:“那你為何還要救我?為何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救一個你都還沒有看清的人?”
“我…”白笙被他問的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猜疑我!防備我!忌憚我!為何還要捨命救我?”熾樓一句比一句聲調要高,到最後更是如驚雷一般。
“伯牙子期,知音難求。”白笙沉默了好半晌,也笑了起來,他直視著熾樓的眼睛道:“我想救你,便救了,一條性命而已。”
熾樓驟然收起了笑容,他緊緊的盯著白笙問道:“若我真是禍害呢?”
“無妨,我若還活著,便再殺了你,我若死了…自有後來人。”白笙的語氣愈加溫和了。
熾樓聞言忽然轉過了身,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他每走一步,周圍便多了一分血色,身上那灼灼紅衣,也愈發妖冶,待他停下時,四周已是血光沖天。
他驀的轉過身來,再一次面向了白笙,眸中滿是瘋狂嗜殺之色。
他笑了,笑的很是放肆,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白笙不由走近了他,想聽清他到底在說什麼,卻見他身後忽然出現了一片火海,熾樓隨即便倒退著向那火海走去。
白笙大驚之下忙伸手去抓他,可卻只來得及抓回了一片衣角,熾樓整個人似是在一瞬間,便被焚成了灰燼。
“熾樓!”
白笙的大叫聲,嚇了屋內幾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