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正午了,使勁的捻了捻眉心,昨夜的記憶才漸歸。
正想起身,瑨王妃便走了進來。
“殿下醒了?快些洗漱吧,齊公子已經在客堂候了半晌了。”
元昭一怔,一邊快速起身,一邊皺眉道:“怎麼不早些叫我?”
“齊公子聽說您昨日醉酒,便攔住妾身,說讓您多睡會。”聽到這話,元昭胡亂抹了把臉,穿好衣衫,便急急的向著客堂走去。
“不知先生是何處人?”客堂中,白笙問向一旁的九依。
“京都人士,只是早年四處流離,如今才重歸故里罷了。”九依淡淡道。
他黑袍下的目光不時掠過良卿,他自是認出了,良卿是那日跟蹤他的人。
白笙見狀,笑了笑,道:“家弟不太懂事,以為先生是一位兒時故人,那日也只是想問明,只是不想卻驚擾了先生,真是抱歉。”
九依忙起身拱手,道:“是在下不知這位是三公子,才多有冒犯…”
“先生的武功倒是不錯啊,那日家弟回來後,脖子上的掌印可是足足三天才消了些呢。”白笙打斷了他的話,雖依舊在笑,可卻滿眸清冷。
“在下給三公子賠罪。”九依頓了頓,還是拱手道。
“這怎麼行,明明是家弟莽撞,怎好讓先生賠罪。”白笙忙止住了他,話語情真意切。
就在九依以為事情就這麼翻過去了時,卻聽白笙又開口了。
“只是,我府上有位好鬥的護衛,見了家弟的傷勢後,便總想著找先生討教幾招,不知先生可願指教他一番?”
他話音剛落,紀長空便緩步自堂外走了來,一襲長衫,手持寒淵。
九依瞳孔一縮,周身都緊繃了起來,眼前這人明明沒有任何動作,可他卻覺劍鋒抵喉,命懸他手。
“我這護衛武技粗凡,還請先生手下留情。”白笙抿了口茶,笑道。
此時九依被紀長空那殺意與氣機所攝,已是半句話也回不出,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持劍的年輕人,是真的想殺他。
正在他絞盡腦計的想著,是不是和對方結過仇時,元昭來了。
“這是做什麼呢?”元昭奇怪的問道。
“九依先生說要與我這護衛切磋一番,我就應下了,你來的正好,咱們去庭院觀戰吧。”白笙笑道。
九依暗罵他無恥,不由想要出言反駁,可還沒等他開口,那鎖在他身上的殺機便又濃重了三分。
元昭奇怪的看了眼九依,可對方整個人都遮在袍下,自是看不出什麼神色,又見對方沒言語,他想了想只好點頭應下。
亭中落座,侍從奉茶,白笙悠悠然的看向院中,那裡,正有兩人持劍對立。
九依此時也想明白了,對方就是想出口氣,想到這裡是王府,加上元昭還在一旁,他也就安下了心。
紀長空劍未出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後,便示意他先出手。
九依也沒和他客氣,抽劍提步衝了過來,劍將臨身,紀長空才抬起手,以劍鞘接住了這一劍。
腕轉之間,勁力含而不發,他向左一帶,九依整個身形便是一滯。
腳尖發力,九依強行扭轉身形,以劍為刀,再次揮砍而至,可紀長空卻依舊是半分未動,腳下如同紮根了一般。
抬手擋下,紀長空皺眉,此人的武藝竟不像他想的那般高強,心中思索,幾招過後,他的劍,出鞘了。
寒淵劃破空氣,直取九依頸項之間,殺機絲毫不掩,便是連旁觀的元昭,都覺如墜寒窟。
“先生小心!”元昭急喝。
九依此時,卻聽不到任何聲音,那雪亮冰寒的劍鋒剛一襲來,死亡的氣息便將他淹沒了。
眸現兇芒,他腳下猛踏,長劍直擊,氣勢如虹,與方才判若兩人。
電光火石之間,兩劍相擊,錚鳴不絕,刺耳聲響過後,九依的劍,斷了。
寒淵半分未停,直向九依面上襲去。
“住手!”元昭的喝止未落,寒淵便停住了,此時劍與九依之間,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絲縫隙而已。
收劍回鞘,紀長空沒有理會疾步走來的元昭,只是盯著九依,“你出身軍伍?”他問道。
還沒待九依開口,那一直罩在他身上的黑袍,便自面龐處,一分為二。
院中諸人都被眼前所見驚住了,袍下的九依,完全沒有人類的樣子。
焦皮爛肉,滿面瘡疤,五官盡毀,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