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潯州境內的一間客棧中。
室內燭火搖曳,那略著溫度的亮光,使得白笙面部的線條顯得很是柔和,此刻他正拿著幾頁書信細細的看著,時而微微蹙眉,時而又輕笑出聲。
待他將信放下後,一旁侍立的良卿不由關切的問道:“公子,兩位皇子和洵王爺都說什麼了?他們可都還安好?”
白笙面帶笑意的回道:“都挺好,只是如今你可要稱他們為縉王殿下、宣王殿下了。”
“呀,兩位殿下已然開府封王了?”良卿有些驚喜的問道。
白笙面上也帶著為好友心喜的表情,點了點頭道:“已經是半月前的事了,不僅如此,洵王爺和元昭的親事也已然定下了,不日便皆要納妃了,可惜咱們是趕不上了。”
“還說了些什麼?”良卿感興趣的問道。
“剩下的皆是些京中瑣事了,洵王爺已經入朝參政了,上次咱們救下的那個嚴先生,如今已是洵王府的長史了,元康還說京中新開了一間名為玄裳閣的丹青坊,畫師是個絕美的女子...”
說到這,白笙的腦海中不由又浮現出了那個,名叫裳兒的女子,這使得他不由怔了怔,未曾想僅僅只是那日,兩車相錯間的驚鴻一瞥,竟讓他直到如今還會時時想起。
想到這,他輕輕搖了搖頭,將腦海中有些紛雜的思緒清空。
抬眼看了看一旁侍立的良卿,他溫聲道:“夜深了,你回去早些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就在白笙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之時,千里外的京都玄裳閣中,莫玄裳也在呆呆的發著愣。
她將自己縮在了榻上,下巴抵在膝蓋上面,半側著頭順著身子右邊微開的窗子,有些出神的望著外面的萬家燈火。
“裳兒,都這般晚了,你怎的還沒睡?”一個蒼老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莫玄裳轉過頭看了看來人,精緻的唇角不由微微翹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輕聲回道:“阿婆,我想爹爹和師兄了,這永平雖是繁華,可待久了,卻讓人覺著比在山中時還要孤寂。”
老婦緩步走到了榻邊坐下,拉起了莫玄裳的素手,笑責道:“你呀...在山裡時天天嚷著要出來見見世面,如今知道這外面也並沒有那般好了吧?”
莫玄裳將頭枕在那老婦的肩頭嘟囔道:“還不是師兄嘛,他寫信將咱們叫來這永平城,自己卻不知躲去了哪裡逍遙,也不知來找咱們,若是師兄在,裳兒也不會這般孤寂了。”
聽她這般說,老婦愛憐的撫了撫她的背,柔聲道:“你師兄他還有別的事要做,咱們裳兒現在長大了,不可再像兒時那般膩著你師兄了。”
莫玄裳卻是撅起了嘴不依的道:“裳兒不管,裳兒就是喜歡師兄...”
老婦抬手颳了刮她的瓊鼻“你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須知羞,怎能這般將喜歡二字輕易掛在嘴邊?”
莫玄裳吐了吐舌頭回道:“阿婆又不是不知,裳兒自小便打定主意了,長大一定要嫁給師兄,如今說幾句喜歡算的什麼?”
聞言,老婦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低頭看向依偎在她懷中的莫玄裳,那已有些渾濁的眼眸中,漸漸升起了些許憐惜之色。
她將攬著莫玄裳的手臂收緊了少許,隨即輕聲道:“裳兒,阿婆有幾句話,你一定要記住。”
見莫玄裳乖巧的點頭應下,她才繼續道:“這世間的男女情愛之事,最是強求不得,要知道兩情相悅之不易,若是,若是有一日求而不得...”頓了頓她的語聲又低了幾分“切記莫要過於執念。”
莫玄裳本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子,此時聽到老婦這般說,略一轉圜,便已知其語中何意。
收起了面上的笑意,她黛眉輕蹙道:“阿婆,裳兒知道您的意思,您總說師兄是個有主意的人,可裳兒,又未嘗不是呢?”
頓了頓,她有些悵然的道:“不嘗試到最後一刻,裳兒又怎會甘心啊...”
“唉,你這又是何苦呢?”那老婦不由無奈的嘆了口氣。
莫玄裳的嘴角處慢慢綻開了一抹嫣然笑意,緩緩道:“放心吧阿婆。”說著她便微側過了頭。
面上雖依然帶著笑意,可眼角處卻悄然滑下了一行清淚。
深夜裡的潯州,電閃雷鳴伴隨著傾盆大雨,使得良卿自睡夢中被驚醒。
她坐起身看了看外面的雷雨,又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屋子。
起身裹上了外衣後,她抬手將屋內的燈燭點燃,隨即自床邊包袱中,翻出了一塊巴掌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