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溼森冷的地牢中,老鼠啃噬雜物的聲音清晰可聞,水珠自牆壁上不停滑落,與地上的血跡混在了一起。
而倒在血泊中的人,正是良卿。
晨時她出門去為袁氏置辦東西,卻沒想,人剛出東市,便被敲暈了過去。
此時,她再一次被困進了夢境中。
夢裡的她,又變成了小孩子,正坐在宮苑中的樹上晃盪著腿,那樹極高,在其上可以望到很遠的地方。
趁著身體暫時還聽使喚,她忙四處掃視了一番,宮殿成群,壯闊威嚴,按照已知的些許事,這裡,應該就是越國皇宮了。
想到這,她快速抱住樹身,便要爬下去,她要去印證些事情!可就在這時,伴隨著一個聲音的響起,她又一次失去的身體的控制權。
“你怎麼在這?”那聲音有些飄忽,只能聽清內容。
身體被嚇了一跳,“呀!”的一聲便鬆開了手,直直向著樹下摔了去。
良卿滿心無奈,自己小時候,就是這樣?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落地處軟軟的,伴隨著一陣好聞的氣味,以及一個清醇的聲音。
“你呀!怎麼每次都這麼毛躁?”那人抱起她向一旁的石桌走去。
“大,大哥哥,又是你?”
她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可聽到身體的話,她便知道了,這人正是上次迷路時,帶小良卿離去之人。
將她放下,揉了揉她的腦袋,青年責道:“不是我,你的屁股不就摔開花了?”
身體咯咯的笑著,惹的那青年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怎麼又跑到這內苑來了?上次不是和你說了,皇宮中,不可以亂跑的。”
“父親今日當值,我跟著他來找小七玩,小七說,讓我在樹上等他,他給我取好東西去了。”
“哪個小七?”
“唔,就是小七!”身體比劃道:“小小的,很可憐,有人欺負他,我還幫他揍回去了!就是那個什麼萊郡主,哼!”
她說的顛三倒四,可青年卻還是默默聽著,直到她喋喋講完,才又揉了揉她的頭。
“良卿做的很好,小七確實很可憐,記得要保護好他。”
“大哥哥還記得我叫什麼?”身體驚喜的問道。
“當然記得,紀良卿,對嗎?”
身體連連點頭,笑聲清脆如鈴,好半晌才收住,看著苑門處,忽然沉默了下來。
“怎麼了?”青年問道。
“小七去了很久了,怎麼還沒回來?”身體低下頭,“他是不是把我忘了。”
“不會的,可能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吧。”
“大哥哥怎麼知道?”
青年靠坐在桌面上,斟酌著用詞道:“小七不是咱們越國人,兩國又曾交戰過,所以,可能會有些人難為他。”
“怎麼能這樣!”身體氣鼓鼓的,“小七那麼小,打仗和他有什麼關係?怎麼能怪他!”
青年愣了愣,沒有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就開始明曉事理了,手指穿過她的細發,他無奈搖頭。
“是因為小七的父親。”
“和小七的父親有什麼關係?”
“因為那是這世上最神勇的人,曾率幾千人就破了咱們的滏陽關,逼著咱們簽了契書,此事,令很多人至今都記恨在心。”
“我知道!是海林戰神!父親說過!”身體喊道。
“是啊。”青年笑了,“他太厲害了,厲害到人們都怕他,可如今,他遠征在外,又因為些原因,只能將小七寄在這裡,所以——”
“所以,就是欺軟怕硬對嗎?!”身體已經氣的小臉漲紅。
良卿此時才回過神,海林戰神?那不是,古爾鐸的父親嗎?難道小七是——
“良卿,你怎麼自己下來了?”稚嫩的孩子聲傳來。
臉色蒼白,瘦弱不堪,像是風一吹,他便會倒一般,一個縮小版的古爾鐸,就這麼映進了她的視線。
刺鼻的腐臭味鑽進她鼻間,後腦處劇烈的疼痛和入目的血紅,令她下意識的皺緊了眉,卻依舊一動未動。
小七是古爾鐸,他們幼時便相識!這件事情,太過出人意料,她撐了撐身子,卻還是沒能起來,正待再努力下,身後忽起的聲音,卻使她愣住了。
“你醒了?你還好吧?”古爾鐸急問道。
“小,小七?”她下意識喚道。
良久的沉默,久到她都以為之前是幻聽了,苦笑一聲,她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