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慚愧。我帶著討厭的心情翻著照片。
我沒做功課,熬夜把照片放進了相簿,用圓珠筆在所有的相片下方寫上標題,名字和日期。輪到我和愛德華的合影時,我沒看多久就把它對摺起來,把愛德華的那面朝上壓在了金屬拉環下面。
做完之後,我把第二套照片塞進了一隻新信封,給蕾妮寫了一封長長的感謝信。
愛德華還是沒有過來,我不想承認我那麼晚還不睡的原因,不過,當然是因為他。我努力回憶上次他像這樣沒有理由,沒有電話……疏遠我的時候,他從來都沒這樣做過。
又一次,我沒有睡好覺。
上學的時候情況還是和兩天前一樣,默默無語、令人沮喪、讓人害怕的氣氛揮之不去。看到愛德華在停車場等我,我有些欣慰,但是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殆盡了。他還是那樣,除了可能離我更遙遠一些。
記住造成混亂的原因很困難,對我而言生日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要是愛麗絲回來就好了。趕快回來!在這一切失去控制之前。
但是我不能指望她趕快回來。我決定了,要是我今天不能和他談談,真正意義上的談話,那麼我明天就去找卡萊爾。我得做些什麼。
放學後,愛德華和我會把話談開,我答應自己,我不打算接受任何藉口。
他陪我走到卡車旁,而我則使自己堅強起來,提出我的要求。
“你介意今天我過來嗎?”在我們上車之前,他問道,他比我反應更快。
“當然不介意。”
“現在嗎?”他又問道,一邊替我把門開啟。
“當然啦,”我努力使聲音保持平靜,儘管我不喜歡他急切的語氣,“我回家的路上會順道兒給蕾妮寄封信,我會在家等你的。”
他看著乘客座上厚厚的信封,突然,他從我面前探過身子一把把信封搶了過去。
“我去寄吧,”他輕輕地說道,“我還是會先到家等你的。”他臉上露出我最喜歡的狡黠的笑容,但是感覺不對勁,他的眼裡並沒有笑意。
“好吧。”我應和著說,但我卻無法擠出笑容。他關上門朝他的車走過去。
他的確比我早到家。我把車停在門口時,他已經把車停在了查理的車位上。那是個壞兆頭。那麼,他沒打算留下來。我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努力找到些許勇氣。
我正要下車的時候,他從自己的車上下來,走過來迎接我。他伸出手拿過我手中的書包,這很正常。但是,他把書包又扔回座椅上,這卻不正常。
“過來和我走走。”他一邊牽起我的手,一邊毫無感情地提議說。
我沒有回答,也想不出拒絕的方式,但是我立刻意識到我想拒絕。我不喜歡這樣,這樣很糟糕,這樣非常糟糕,這個聲音在我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但是他沒有等我回答,便牽著我徑直來到院子的東邊和森林交界的地方。我很不情願地跟著他,努力在驚慌中理清思緒。這是我想要的,我告訴自己,這是談清楚一切的機會。既然如此,為什麼這種驚慌使我無法呼吸呢?
我們走進森林沒幾步,他就停了下來,在這裡我們還能找到回去的路——我仍然看得見房子。
出來走走。
愛德華靠在一棵樹上,注視著我,我讀不懂他臉上的表情。
“好吧,我們談談吧。”我說道,聽起來比感覺到的要勇敢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
“貝拉,我們要走了。”
我也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可以接受的選擇,我想我已經準備好了,但是我還是得問清楚。
“為什麼是現在?再過一年——”
“貝拉,時間到了,我們究竟還能在福克斯待多久呢?卡萊爾幾乎活不過三十歲,而他現在就要三十三了,無論如何,我們要重新開始了。”
他的回答令我迷惑不解。我以為離開的意思是讓他的家人寧靜地生活。如果他們要離開的話,為什麼我們要離開?我盯著他,努力地弄清楚他想表達的意思。
他冷漠地回望著我。
一陣極其反感的情緒湧上心頭,我意識到我誤會他的意思了。
“你說我們時——”我輕聲說道。
“我的意思是我的家人和我自己。”每個詞都是單獨的,意思再清晰明瞭不過。
我機械地來回搖著頭想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他等待著,沒有表現出絲毫地不耐煩,過了好幾分鐘我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