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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部分

鮮活著的,跳動的心……

而他,從不曾像現在一樣,感覺到跟妹妹的心如此貼近過……

記憶裡翻騰的,她的笑容,就像玄關處那盞藤編燈散發的橘色暖光,將他漸漸包容,漸漸和他滲透,最後融為一體,融為同一朵暖色光暈,在冬日的夜裡,靜靜地跳動……

他緩緩坐了起來,封存了所有的痛楚和矛盾,封存了那一灘鮮血和外公最後的遺容。

生活總是不可選擇,痛苦總是無法避免,而我們能做的,是在痛到不能痛的時候,在痛苦的最底端,反彈而起,反彈得越高,我們就能走得越遠,我們的人生,也才會更開闊……

過往既定,未來未知。親愛的妹妹,既然前塵往事不可更改,而我們的相遇又乃註定,那麼,此刻,我唯一知道的是,妹妹,無論生活變成如何模樣,我都要我們在一起……

他臉色沉靜而緊繃,開車的手依然微微地抖,可是,眼神卻已轉堅定,開著車,徑直去了外公家。

家裡只有外婆和保姆兩個人,已是晚上,一盞清燈,冷輝盈盈,使這偌大的屋子,無端多了些許寂冷之氣。

外婆聽見聲音以為是外公回來了,出來迎,“琮文啊……”

“外婆,是我。”他輕輕地道,聲音有些沙啞。

外婆眼神已不太好,眯著眼看了會兒,“哦,是伊庭啊,這麼晚過來有事兒?”

“嗯……我爸……讓我來取點東西……”他不敢看外婆的眼睛,目光轉向一邊,眼眶澀澀的。

“取什麼呀?你自己去找吧,你外公這時候也還沒回來,不知道幹嘛去了……”外婆笑著嘮叨,就好像,每一個外公和棋友們下棋忘了歸家的日子一樣……

蕭伊庭心裡一陣酸脹,強忍了喉間的哽咽,啞聲道,“我上樓去找找。”

外公的訊息,他說不出口。他不知道,外婆一旦知道,會是怎樣的反應,而這一瞬,他突然更懂了清禾,那個安靜得如睡蓮般的女子,那個他曾以為她絕情,實則一生的開放,都是為了他的女子……

無法再繼續聽外婆的嘮叨,他快步上樓,直接去了外公的書房。

外公的書房,通常是一處禁地,從小他就知道,外公是不喜任何人進他的書房的,就連外婆,也不被允許,只有保姆,不識字的老保姆,隔天去打掃一次衛生。

男孩兒幼時調皮,加之好奇心重,他和哥哥曾經偷偷潛入過,可是,除了一書房的書、牆壁上的字畫以及保險箱以外,並沒有別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在小孩眼裡,和自家爸爸的書房並沒有差別,後來卻還因此被外公狠狠斥責一頓,而後就再沒了興趣。

書房是鎖著的,只有打掃的保姆有鑰匙。

他叫來老保姆,把書房門開了。

保姆初時有些猶豫,畢竟家規使然,可是,蕭伊庭面色很嚴肅,保姆權衡一番後,還是給開啟了。

他走進,如同走入一個暗黑的深洞,黑壓壓讓他窒息。

“二少爺,燈在這裡。”老保姆給他把燈打亮。保姆在姜家多年,其祖上也一直是姜家的從人,還保留著一些老習慣,總喜歡叫他們這輩少爺什麼的,糾了二三十年了,也不願意改。

燈光驟然一亮,他有些不適應,刺眼得厲害,微微眯了眯,點頭,“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要茶嗎?二少爺?”保姆又問。

他搖頭,“不用。”

保姆便出去了,輕輕關上了門。

他在書房裡慢慢地踱著,牆上的字畫還和多年前一樣,書架上的書一塵不染,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

這樣的書房,就好像走進了舊時光裡,好像外公還活在幾十年以前,和書房外現代化的一切完全是兩個世界。

他心頭憋著一股悶痛,無法言說。

那個曾經深深疼愛過他,他也深愛過的外公……

他已說不出來此刻心中交雜的,到底是愛還是恨,那樣的痛楚撞擊著心房,讓他第一次感受到,這人世間的感情原不是愛恨兩字可以詮釋的,那些交錯糾纏解不開理還亂在胸口不斷衝撞的東西,只化作一個字--痛。

可是,痛,卻仍要堅持著。

目光在書架每一排書上掠過,幼年的他,不懂,現在才能看出,外公實是愛書之人,這一屋子的藏書,也堪稱寶庫了……

在一些舊書上駐目,抽出幾本來看,確實都是民/國時期的出版物。

隨意翻翻,再放回去,並沒有任何可以尋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