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裡眾人到此時,都覺得有些不對。
奈何,謝鸞因穩得住得很,半點兒端倪都不『露』。
一時間,眾人的心裡,都是起了波瀾。
秦氏和沈苓更甚。
對望一眼,現在卻也沒有法子。
沈苓只得跟在翠蘅身後,繞到了一旁的屏風之後。
幾乎是堪堪站定,謝琛便是隨在翠蘅身後走了進來。
他如今肩背已是寬厚了許多,少年稚嫩的模樣,已是慢慢褪去。
穿一身竹青『色』的直裰,雖然比不得齊慎那般沉穩,卻也是文質彬彬,行止間,從容有度,不驕不躁。
謝鸞因見了,便不由滿意地翹起了唇角。
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之前是沒有那個條件,自從福建倭患平息之後,謝琛便說,他想與三兩同窗四處走走,看看民生世事。
謝鸞因自然是贊成的,謝琛自幼便喜歡讀書,當然也有盧夫人的影響,後來,又有夏成勳的潛移默化。雖也學了騎『射』,但也只限於強身健體,至於兵法什麼的,也瞭解個大概,卻還是更喜歡,更擅長於學問。
謝鸞因便也歇了讓他如同謝家先輩和父兄們一般無二,行軍打仗的心思。
能夠從文,也挺好。
人生的路,並非只有一條。
她只要看著他,不要讓他成了只知死讀書,半點兒人事不通的迂腐酸儒就好。
“阿姐。”謝琛上前來,先是拱手向謝鸞因行了禮,又不等謝鸞因吩咐,便已朝在座的幾位太太都行了禮,過程中,一直半垂著眼,目不斜視。
即便廳中有女眷,卻也還是從容懂禮的模樣。
屏風後的幾家姑娘,平日裡養在深閨,難得得見外男。而且,還是個長得不錯,文質彬彬,且行止有度的,有些,便不由得看住了眼,害羞得紅了臉。
唯獨沈苓,一張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就連粉飾的笑容也悄悄沒有了。
這齊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這裡有女眷,謝琛也不便多留。不過是請了安,謝鸞因問了他幾句話,他一一答了,謝鸞因便是抬手讓他退了出去。
謝琛一走,陳二太太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將謝琛好一頓誇。
其他幾位太太自然也是隨波逐流地奉承了幾句。
謝鸞因微微笑著謙虛了兩句,目光卻是一轉,轉而落到了一旁靜坐,只是不鹹不淡附和了兩句的秦氏身上,笑問道,“沈大太太覺得呢?”
秦氏心頭一驚,抬眼望向謝鸞因。
其他幾位太太亦是心思各異,目光悄悄在兩人之間兜轉。
謝鸞因恍若未覺,仍然笑望著秦氏,笑眯眯問得更直白了一些,“沈大太太覺得我家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如何?”
什麼叫做她覺得如何?為何要問她?你自己都說了不成器,我能說什麼?
秦氏心中腹誹,面上卻不敢顯出來,扯了扯嘴角,有些尷尬地道,“夫人的弟弟……自然,自然是好的,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說這話時,秦氏繃緊了心絃,就怕謝鸞因順著她的話,又說出些什麼別的來。
謝鸞因卻是深深望了她一會兒,才收回了目光,只那目光卻有些耐人尋味。
秦氏心頭狂跳。
謝鸞因卻已經笑著將這頁揭了過去,“時候差不多了,你們也都出去玩兒會,一會兒開宴了,就熱熱鬧鬧的,吃好玩兒好。”
屏風後,其他幾位姑娘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落在了沈苓身上。
沈苓卻是死死揪著手裡的帕子,雙眼瞪著屏風外,眼圈,已是紅了,她死死地咬著牙,到底沒有讓眼底的淚花湧出來……
只這心裡,覺得屈辱,覺得憤恨,卻是再也裝不了萬事太平。
沈苓畢竟年紀還輕,總覺得委屈得不行,實在忍受不了。
出了晴雪廳,秦氏見她臉『色』不對,連忙將她拉到了邊兒上,“苓姐兒,你忘了母親怎麼教你的?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你都要給我端著,笑著。”
“可是母親,我笑不出來。”沈苓望著秦氏,心裡的委屈再也關不住,眼淚嘩啦啦地便是滾了下來。“她怎麼敢……她憑什麼……”這是對她的羞辱,對他們沈家的羞辱,沈苓恨得咬牙。
秦氏也恨,不過……“憑什麼?就憑她是齊夫人。何況……她也沒有把話說明了,便還有迴旋的餘地。”
沈苓卻半點兒沒有被安慰到,轉過頭去,默默地流淚。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