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夫人,你請我們來,還特意叫上我夫人,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齊慎亦是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便是問道。
龔氏忙躬身道,“齊大人見諒,這樣的事,拉上尊夫人,小『婦』人也知道是冒犯了,但我到底是個女子,如今,又沒有半分憑恃,聽說,夫人就在大人身邊,這才冒昧請求,有夫人在,小『婦』人好歹要安心許多。”
言下之意,只是要避嫌?
謝鸞因挑眉,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桌上除了茶,還有些糕點,謝鸞因也不客氣,取了手帕來包起一塊兒,便吃將起來。
左右人家都說明了,她只是陪客,沒她什麼事,她就安心吃她的,看她的,也就是了。
“我有些好奇,瞿夫人是如何知道我夫人一道來了泉州的?”齊慎的雙手閒適地擱在雙膝上,修長的手指卻是輕輕敲打著膝蓋,嘴角半勾,卻不見笑意。
“這個……小『婦』人總還有些渠道的,大人就還是莫要多問了。”龔氏咬了咬唇道。
齊慎倒也沒有追問,敲擊的動作微微一頓,才又道,“既是如此,我們還是來談正事。夫人這番大費周章,請我夫妻二人見面的緣由。”
龔氏將唇咬得更緊,面上似有躊躇,但終究是一咬牙,起了身,而後,竟是“撲通”一聲,不由分說,便是跪倒在了齊慎和謝鸞因的身前。
雖然,動作實在有些出乎意料,但不管是齊慎也好,3謝鸞因也罷,都沒有太多異『色』,仍舊沉定地坐著。
“夫人這是做什麼?你跪我,卻也不能因此便讓我對瞿進網開一面。”
“不不不!小『婦』人哪裡敢這麼想?”龔氏臉『色』微微發白,神『色』有些慌『亂』地忙不迭搖頭否認,“小『婦』人雖然只是一介女流,但也不是不懂道理的。小『婦』人也知道我夫君作惡多端,自從嫁給他之後,我也盡力勸他向善,雖然是亡羊補牢,可這幾年,他已甚少參與那些事情,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如今這樣,也算得是罪有應得,小『婦』人雖是不捨,卻也不敢奢望能夠請求大人從輕發落。何況……處決文書已經張貼出去,小『婦』人知道,已是絕無更改……”
龔氏說著說著,竟是已滿眼的淚花,楚楚可憐的樣子,看來,但真是與瞿進情真意切啊!
可惜,謝鸞因看得興致高昂,而齊慎,連眉『毛』也沒有撩上一根,也只是冷冷看著,“那麼,瞿夫人到底想求什麼?聽你說了這麼一會兒話,看來也是個明白人,應該不會提些讓人為難的要求吧?”
“自然不會。”龔氏忙道,“小『婦』人打探過,大人最是剛正不阿,否則,小『婦』人雖沒做過惡事,卻是倭寇頭領的家眷,就算不會因此就落了罪,卻也只有躲著官府的道理,哪裡還敢與大人見上這一面。”
“小『婦』人也沒有別的請求,只盼著,能在我夫君行刑之前,允小『婦』人與他見上一面。還有……事後,小『婦』人想要為他收屍。”
“瞿進是重犯,按理,任何人都不得探監。”齊慎輕輕舒展了一下雙臂。
“是以,小『婦』人這才斗膽求到大人跟前。大人說話能算,若是能允小『婦』人去,便無人敢說什麼。小『婦』人無論如何也得與夫君再見上一面啊,否則,往後,孩子大了,問起他父親,小『婦』人無法作答,還請大人成全。”
龔氏眼裡的淚,已是嘩嘩而下,若是換成了別的男人,也該憐香惜玉一下了,畢竟,那可是個美人兒,偏偏,齊慎不解風情得很,眼都沒有眨上一下,只是冷冷地看著。
龔氏見狀,又是一咬牙,重重一個響頭便是磕了下去,“求齊大人成全。”
齊慎卻還是面無表情,且一言不發。
“夫君,我瞧著這瞿夫人與瞿進也確實是夫妻情深,如今就要生離死別了,我瞧著也是難受,你便幫他們一幫吧!”謝鸞因自覺自己吃人嘴軟,龔氏備的茶點居然還挺好吃的,她一連著吃了好幾塊兒,也該為人家說說話,何況,看那又是磕頭,又是哭求的樣子,還真是怪可憐的,她心軟,見不得。
謝鸞因扯著齊慎的衣袖子,晃了兩晃,眨巴著眼,如同撒嬌一般。
齊慎扭頭望著她,半晌後,嘆息一聲,抬手,將她揪在他衣上的爪子拽了下來,“瞿夫人先起來說話吧!”
他語調淡淡地道。
龔氏遲疑地抬起頭來,也不知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卻見著那齊夫人朝她擠了擠眼睛,竟是給她使起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