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房外,薛采蘩一想起方才齊慎的臉色,就滿心的惴惴不安,尤其是思及出來時,齊慎最後的那句如同警告一般的話,她心裡便是堵得發慌。
指甲,不自覺的,便是掐在了手背上。
聽得身後的動靜時,她連忙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扯開一抹笑,回過頭去。
然而,面上的笑容卻在轉頭望見相攜而來的齊慎和謝鸞因時,僵了僵。
哪怕是齊慎此時比方才不知和顏悅色了多少,她的心都只是極速地沉浸入冰水之中,冷得險些打起哆嗦。
須臾間,齊慎和謝鸞因已是走到了她面前,略一沉吟,齊慎道,“采蘩,你先回去吧!”
一開口,便是要攆她。想起方才來時的歡天喜地,薛采蘩只覺得諷刺,她強扯開笑,“你不是要交代我什麼要緊的事麼?”
“也沒什麼事,回頭空了再說,你先回去吧!我和阿鸞出去一趟。”齊慎之前並未與薛采蘩說清楚,否則,眼下就更是尷尬了。
這般說完,他拉了謝鸞因越過薛采蘩離開了。
自始至終,謝鸞因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笑微微地看著,可卻好似在示威一般。
薛采蘩回過頭,望著兩人相攜遠走的背影,一張臉雪白雪白,卻越發凸顯得一雙眼,因著恨而充血得可怖,緊緊咬著牙,卻也剋制不住的渾身顫抖……
“看著我做什麼?”直到走得略遠了,齊慎終於有些受不了謝鸞因那莫名的目光,扭頭問道。
“這態度夠冷硬啊!就不怕寒了佳人的心?”謝鸞因淡淡道,語氣裡,卻帶了隱隱的笑。
齊慎睞她一眼,“我若是不夠冷硬,你還不劈了我?那要不,我回頭去和顏悅色兩句?”說著,竟是作勢要回身去。
謝鸞因掐住他的手臂,咬牙瞪著他,“你敢!”謝鸞因彼時覺得那些嫉妒的嘴臉最是猙獰,可是如今才知道,所謂感情,都是有排他性的,哪怕是猙獰,也是人之常情。
齊慎抿唇一笑,回過身來,將她掐在他臂上的手抓了下來,十指相扣,緊握在手中,牽著她繼續往軍營外走。
謝鸞因的臉色也終是轉好。
過了一會兒,便是忍不住問出了心底一直以來的疑惑,“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來著,薛采蘩和你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就連阿瓊都察覺出來了,你對她,還是有些不同的。”
比如,比一般人要縱容許多。
謝鸞因自信還算了解齊慎,今日的事兒,若是擱在旁人身上,只怕絕對不會就這麼輕輕放下了。
齊慎黑眸倏地一暗,嘴角原本的笑容卻一點點抿緊、消失了。
謝鸞因蹙了蹙眉心,“你若果真不願說……”
“采蘩的父親,也是為了護送我到京城去世的,就在十八年前。”齊慎驟然僵冷著嗓音道。
原來如此。
謝鸞因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難怪,他總是處處忍讓,難怪,薛采蘩總是有恃無恐,原來,是他一直覺得,自己虧欠著她,是麼?
倏忽間,謝鸞因什麼都明白了。
只是,她什麼也沒有說,伸手默默回握住他。他低頭看看他們十指相扣的手,再看看她,輕輕勾起唇角,也不需她說,他都懂。
方才,在軍營時雖是那麼說,可謝鸞因自來對穿戴什麼的就不上心,到了泉州城,也不過是到成衣鋪裡選了一身中規中矩的衣裙,又挑了些首飾,很快便妝扮好,與齊慎相攜上了馬車。
馬兒踢踢踏踏往城東而去。
瞿進的夫人與齊慎相約之地乃是城東的雨花巷,齊慎說那裡乃是民居聚居之處,多隻是些小富之家,想必會面之處,應是私宅。
“瞿進的這位夫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馬車晃晃悠悠中,謝鸞因問道。
事實上,按著朝廷的規矩,除非是謝鸞因這樣有二品或二品以上誥命在身的,才能被人榮稱一聲夫人,哪怕是大富之家,沒有誥命在身,也只能稱聲太太,比如白家的白大太太和白二太太他們。
只是,如同瞿進他們這些亡命之徒,本就與朝廷作對,又豈會管這些規矩。
大抵在他們眼中,這夫人二字,也是對朝廷的挑釁吧?
齊慎調查過瞿進,自然不會放過他這位夫人。
只是,能查到的委實不多。也不知是瞿進護得太緊,還是確實是沒什麼可查的緣故。
“瞿進這位夫人姓龔,是在六年前才嫁給瞿進的,據說,是個漁村的普通女子,母親早逝,只有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