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到了?
她今日過府,本也就是為了這樁事,過武定侯府來,便也就是為了見徐子亨,是以,謝鸞因倒沒有多少意外。
面前的簾子,已是被人打起,一個身穿松綠細布襖的小廝站在門內,朝著兩人躬身行禮。
“表妹進去與侯爺說會兒話,我去廚房看看,午膳準備得如何了。”
謝鸞因正要提裙上臺階時,金氏卻是這般道。謝鸞因回過頭去看她時,她已是輕輕福了福身,便是領著丫鬟婆子,轉頭走了。
謝鸞因喊之不及,愣了愣,本來就蹙著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等到進了書房時,卻見徐子亨正站在書案後練字,那姿勢是有的,她也知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之言,可想起他幼時念書。常常被先生用戒尺伺候,後來為了逃課,都被表叔拿著鞭子追到屋頂上的壯舉,謝鸞因便覺得面前這畫面,怎麼看,怎麼都有些違和。
何況,他在這裡,對外面的動靜,必然是能聽得清楚的,現在,卻是這副姿態……
謝鸞因哼了一聲,“多年不見,阿亨表哥如今可是派頭大得很,可是也要在我面前端著個侯爺的架子麼?”
徐子亨在她進門時,便已丟開了手裡的筆,一雙眼將她牢牢望著,目光有些莫名,可表情卻說不上多年歡悅,只謝鸞因卻沒有瞧他罷了,四下看了看,便揀了靠窗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聽得謝鸞因那句話,徐子亨眉心蹙了蹙,終於是神色複雜地開了口,“你怎的終究還是來了?不……齊慎怎麼會讓你來的?”這語調裡,帶著兩分顯而易見的怪罪。
謝鸞因淡淡抬眼瞥了他一下,“這話問得好沒有道理,難道不是你千方百計送信給我,要讓我回京的麼?如今,我來了,你倒不樂意了。”
謝鸞因這一句話,平平緩緩,卻好似一根針一般,刺得徐子亨瑟縮了一下。
是啊!是他千方百計,將訊息告訴她,將她引來了京城,明明在開始之前,他便已經預料到了今日之局面,更樂見這樣的局面,可直到今日,真正見到了她,這口氣,卻就這麼堵在了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
不!這口氣,應該是從得知她果真上路北上的那一日,便是堵在了喉嚨口,只是,到了如今,才爆發出來。
徐子亨沉凝著,半晌沒有言語。
他想,從李雍沒有和謝鸞因共攜連理的那一天起,便註定了他會在他們之間左右為難。
那時,因著謝鸞因,恨上李雍,如今,又為了李雍和所謂的大義,算計謝鸞因。
徐子亨陡然也覺得有些沒有意思,事到如今,他再難受又能如何?
勉強打起精神來,也不再跟謝鸞因說其他的,將寫字所以挽起來的袖子放下道,“走吧!我領你去瞧三哥。”
謝鸞因今日來,本就是為了這一遭,可聽到徐子亨這麼說,她還是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驀地便是站起身來,動作有些猛,帶得椅子都“吱呀”響了一聲。
跟在徐子亨身後,從他的外書房出來,一路沿著迴廊、穿過假山,走過冬日裡,要比尋常肅冷了許多的園子,朝著宅院的後,偏僻的方向一路行去。
“前面就是了。”徐子亨抬手指了指幾叢修竹後隱隱透出的一截院牆。
謝鸞因卻驀然有些情怯。
步子情不自禁放緩了不說,咬了咬唇瓣後,忍不住問道,“你來信時說,三哥怕是有些不好。具體,是哪裡不好?”
其實,謝鸞因不是沒有想過,謝琰自幼習武,他雖是個儒將,功夫這些比不上她幾位嫡親的兄長,可強身健體卻也是不差的。他如今,正值壯年,會不會,他有什麼不好這樣的話,不過都是徐子亨和李雍為了騙她來京城,是以編的謊話。
不!她當年寧願,這些只是謊話。
不管怎麼說,她已經來了,只要見到三哥好生生的,那便也值得的。
不過,這般不顧一切,也確實是害怕有個萬一,留下終生的遺憾,而她,再也不會原諒自己罷了。
徐子亨的腳步微微頓了頓,最後,含糊不清地道,“等你見著了,便知道了。有些話,你還是親自問三哥吧!”
這般的諱莫如深,讓謝鸞因不由得皺起眉來,到底是因為騙她,所以,心虛,還是......不好說?
還在思慮間,他們已是來到了那院門前。
那院牆是青白兩色,白牆黑瓦,掩映在茂竹之後,隱隱綽約。有一兩支臘梅橫過院牆,如今,剛在打苞,雖然比不得那邊新修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