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一”張口一喊,這才想起乾一被他派去做事了。
有些抱歉地望了謝鸞因一眼,齊慎索性自己站起,快步出了營房。
接下來的事,便不是謝鸞因能夠插手的了。
她便也索性安下心來,目光一轉,落在案上的筆墨紙硯上,她乾脆走了過去,鋪紙研墨,而後,握了筆,在紙上寫將起來。
等到齊慎再回來時,已是入夜了。
營房裡的燈亮著,卻是沒有半點兒聲息,抬眼,便瞧見伏案已是睡了過去的謝鸞因。
他不由將手裡拎著的東西就近放下,放輕腳步,躡手躡腳靠了過去。
謝鸞因睡得有些熟,半點兒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齊慎低眼瞧見她的臉頰紙上竟是沾了些墨跡,倒是難得的,有些可愛,不由掀唇笑了笑。
下一刻,便是看見了她寫的東西,隨意瞄了兩眼,眉心狐疑地一蹙,便是伸手拿了起來細看。
而謝鸞因也終是皺了皺眉,醒了過來。
瞧見立在身旁的他,睡眼惺忪地掩唇打了個呵欠,“你回來了?都安排好了?”
問的是明日的事兒。
“嗯。”齊慎點了點頭,一雙黑眸睞向她,揚了揚手裡的紙箋,“這是什麼?”
“哦!”因著呵欠,而有些霧溼的杏眼慢吞吞瞥了過去,語調平淡道,“我把我名下的產業理一理,看一看能動用的現銀有多少,想辦法抽出來給你,你這兒,處處都要用錢,不是嗎?”
見齊慎放下了那頁紙箋,面色沉凝下來,謝鸞因不由嘆息了一聲。
“我雖然不懂打仗的事,可我也看出來了,海戰,最要緊的,還是在船和火器上,船大勝船小,船多勝船寡,大銃勝小銃,多銃勝寡銃,可是,這船和銃從何處而來,都要錢。我知道,你之前讓葉大公子和嚴睿搗鼓的那支商隊賺了不少錢,可你前一陣兒不是剛買了一個鐵礦麼?現下,怕是也沒有多少餘錢了吧?我猜你接下來,便是要造船,造銃,既是如此,就莫要再與我推辭了,我又不是外人。你我夫妻一體,你想做的事,便是我想做的事,你好了,我才能好。”
這一番話,謝鸞因娓娓道來,情真意切,齊慎聽得心頭砰然。
她還說她不懂打仗之事,她方才不過短短几句就道出了海戰關鍵,到底是將門出身。
謝鸞因若是知道齊慎此番腹誹,定然是要心虛了,總不能說,那是她從前看電視時,從哪個抗倭名將口中聽來的,再來班門弄斧吧?若非這些日子,常常研究沿海抗倭形勢,突然想起來,她只怕也說不出這麼有深度的話。
謝鸞因這一番話後,齊慎沉吟了片刻,到底,臉色轉緩了些。
“那些……可是你的私房錢。”齊慎沉吟道,他不是不缺錢,他也不是不懂她的好意,可是,他娶她,本是要讓她過得幸福滋潤的,如今,卻要她來殫精竭慮不說,還要貼上錢財,他這心裡,不好受。
謝鸞因卻是凝目看他,眼裡隱隱有著火。
齊慎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怎麼了?”他沒說錯啊!那些產業,都是她的私產。
有她認葉景軒為義兄時,葉景軒贈與她的,也有她後來又添置的,她做生意確實甚有天賦,新奇的點子,層出不窮,這些年,確也賺了不少,他雖然從未過問,但也是知道的。
就是他名下的幾間鋪子在她手裡,也是做得風生水起。
他知道,她並不是那麼在意錢財,可這卻不是一點兒錢財,而是好大一筆啊!
“你想要納小嗎?還是想要養外室?”謝鸞因卻是冷著嗓音問道,一雙杏眼裡好似生出了鉤子,將他盯住。
齊慎一愕,一時沒有明白話題怎的就突然急轉直下,說起了這個,背脊一陣生涼,沒有明白沒關係,他渾身汗毛豎起,近乎本能地忙道,“那哪兒能啊?我不是說過了嗎?這輩子,我都只有你一個的。”不是好好在說錢的事兒麼?怎麼突然提起了這一茬。
齊慎摸頭不著腦,他自認行得正,沒有什麼好讓她疑心之處啊!
“那不就結了?”謝鸞因卻是倏忽笑了起來,在齊慎狐疑望向她時,她更是笑道,“私房錢拿來做什麼,自然是給我自己留的後路,手裡有了錢,你若是待我不好,或是生了外心,那我便跟你一拍兩散,自個兒去過我的逍遙日子去。既然你待我還算得好,又不打算納小養外室,和別的女人牽扯不清,那我有沒有私房錢都無所謂吧?反倒是把這些錢用在該用的地方,能夠幫到你,我便覺得很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