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回京,不比上一回。
上一回,李雍出於種種原因,遲遲沒有召見他們,硬生生晾了他們許多日。
可這一回,謝鸞因頭天才到京,第二日清早,天使便來了齊府,帶來宣謝鸞因進宮覲見的懿旨。
曹皇后的懿旨。
謝鸞因領旨謝了恩,給了厚厚的封紅,讓人殷勤將那天使送出了府,便是捏著那捲懿旨,微垂著眼,沉思了片刻。
過後,她便將蓮瀧拉到了房裡說話。
如今的蓮瀧,已是三個孩子的娘了,除了謝鸞因見過的長子之外,之後,還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如今,最小的一個,也三歲了。
曲嬤嬤年紀大了,便屬意蓮瀧接她的班。
蓮瀧本也是個能幹的,漸漸的,便是接手了府中的諸事。
齊正新在外,管著齊家在京的庶務,而她則在內,掌著府中的內務。
這麼幾年過去了,她的氣度也愈發的沉穩了。
“姑娘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蓮瀧才得了與謝鸞因單獨說話的機會,便皺著眉,有些不贊同地道。
她雖是女流,但自幼長在定國公府,又是伺候的謝鸞因,她家姑娘本就是個有氣度見識的,後來,也跟著經了不少事,這見識就是比一般男兒也不差什麼,何況,對於有些事情,格外的敏銳些。
謝鸞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拉了她的手道,“信裡也說不清楚。阿亨來信說,找到我三哥了,如今,就養在他府裡。”
謝鸞因語調淡淡,蓮瀧卻是聽得一驚。
這短短一句話裡,還真藏著好些深意,細思極恐。
謝鸞因叫她來,卻不是為了她跟著憂煩這些事的。趕忙轉移了話題,卻也是切入了正題。
“最近,宮裡可有些什麼傳聞?”按理說,她是女眷,由曹皇后下旨自然再合理不過,只是,這麼快就下旨來,到底是永成帝的意思,還是曹皇后的意思?
她在進宮之前,心裡怎麼也得先有個底的好。
蓮瀧是自小跟著謝鸞因的,雖然姑娘問得很籠統,她卻轉念便已明白了謝鸞因的言下之意。“皇后娘娘這些年,一直子嗣艱難,好在,連年戰禍,陛下也並沒有廣納後宮,為數不多的幾個嬪妃,也只生了兩位公主。上前年,皇后娘娘終於有孕,也終於一舉得男。大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兒子,又是中宮嫡出,自然受重視。連帶著陛下對皇后娘娘,也更要看重了幾分。如今的威遠侯府,掌著西山大營,風光不同以往了。好在,曹皇后還是個有些見識的,約束著孃家人,她孃家人,也還算得省心,並沒有鬧出什麼外戚專權的風言風語來。”
“因而,這些年,曹皇后也好,威遠侯府也罷,都還算得風評不錯。陛下待皇后娘娘便也是愛重有加,六宮諸事,從不過問,不論大小,一律皆由皇后娘娘把控。只是......姑娘您如今,是忠南王妃,卻也不比皇后娘娘差上什麼。她這麼快便請您入宮,想來,咱們也不需太過小心。”
蓮瀧的這一番回話,謝鸞因也聽得明白。
一是,下旨讓她進宮,曹芊芊是能做這個主的。只是,難免沒有李雍的授意。
另一個便是,不管究竟是誰的主意,她也無需怕。
是啊!她既然來了,便也沒什麼好怕的。
“早些進了宮也好,回來後,你便替我向武定侯府下帖子,我也能早些去見三哥。”
她進京,主要是為著見她三哥,至於見李雍和曹芊芊他們,不過是不得不為之的應酬與虛以委蛇,能夠將事情早些了結,她也能儘早脫身。
她可還記得,她與齊慎的三月之約呢,如今,已是過了二十多日了。
第二日卯時正,謝鸞因起了身,在蓮瀧她們的服侍下,按品大妝,坐了馬車,出了南城一路向北,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到了宮城外。
宮門外,早已有內侍和宮女,領著軟轎候著了,說是皇后娘娘的恩典。
謝鸞因也坦然得很,以她今時今日的地位,一頂軟轎,她還是受得起的。
下了馬車,轉身上了軟轎,帶著蓮瀧和胭脂兩個,趁著已是高懸的日頭,進了宮門。
四周高聳的紅牆綠瓦,帶著兩分恍如隔世的陌生,兩側的牆壁好似在無聲迫近一般,長長的甬道,好似沒有盡頭,偶爾能得見一角飛簷,明黃的琉璃瓦,足可見富麗堂皇,卻被這四面高牆圍得死死的。
謝鸞因皺了皺眉,時間過得真久,這宮城,也變得有些陌生了。不變的是,她還是不喜歡這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