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直到夜半,外邊兒的喊殺聲才漸漸平息。
這一院子的人雖是都沒有聲息,卻又有哪一個能安心睡得著?
天剛矇矇亮時,坤一便是帶了兩個人,偷偷溜出門去打探訊息。
清早起來,李媽媽帶著阿瓊幾個,將早膳弄來吃了,謝鸞因便坐在簷下,翹首等著外面的動靜。
“怕麼?”白氏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
謝鸞因眨了眨眼,片刻後,笑了,“說起來真是奇怪,我從前不怕的。不管面對著什麼,左右不過一條命罷了,有什麼好怕的?可是,今日,我卻是有些怕了。”
說這話時,她的手輕輕扶著肚子,嘴角上彎著,那笑,說不出的溫柔。
白氏望了她一眼,難得的,也是牽起了嘴角,“也許,就是因為心裡有了牽掛,所以才會怕吧?有人說,有了牽掛,便是有了軟肋。比如說,他們現在想用你來拿捏略商一樣,因為,你便是他的軟肋。”
“可是,他們卻是不知道,有的時候,軟肋也可以成為盔甲。”
白氏語調淡淡,沒有半分起伏,好似說的,只是今天天氣還不錯的閒談。
謝鸞因卻是聽得若有所思。
一陣隱隱的喧囂聲乍然響起,院內眾人皆是一怔。
坤一還沒有回來,可這動靜……
坤三和胭脂他們,都不約而同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圍到了謝鸞因身邊。
動靜更近了,就是白氏她們這些耳力尋常的人也聽出了兩分端倪,不由變了顏『色』。
“咚咚咚!”院門驟然被人拍響,拍得很重,伴隨著惡狠狠的嗓音一道在門外響起。
“快些開門!”
門,終於是被拉開了,卻是一個粗壯的中年『婦』人,開了門之後,她便是一臉笑地候在一邊,只是神『色』帶著隱隱的驚惶,“這位大爺有什麼事兒麼?”
門外的人,是個精瘦的漢子,手裡握著長刀,身後還跟著十來個都是一臉兇相的漢子。
門開後,瞄了一眼門口的『婦』人,便是徑自往裡走。
一邊走,目光一邊四處逡巡著。
“把你們家的人都叫出來,爺要一一查問。”
見到旁邊的桌上放著些點心,不客氣抓了一塊兒便放進嘴裡,一邊嚼,一邊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抓進一塊兒放進嘴裡。
邊上的中年『婦』人看得悄悄捏了一把汗,這個阿瓊,怎麼逃難的時候,還記得帶上一盒子點心,說是兩個孩子要吃。結果哪個吃貨要吃,哪個知道。
拿也就拿了,怎麼也不收好?
這樣的點心,哪裡是這樣的人家能吃得起的?
不過好在,眼前這人好像是個粗枝大葉的,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謝鸞因悄悄打量著這人,發現他神『色』沒什麼異樣,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那邊,聽見了動靜了人已陸續從屋裡出來了。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倒果真是一家人的模樣。
皆是粗衣黑膚,面貌無奇。
一一看過去,神情都有些惶惶瑟縮,果真是沒什麼問題的。
只是……
目光凝在幾個女子身上,有幾個漢子的臉『色』,都微乎其微地變了。
“爺看你們,好像,還真有些不對勁。”
那精瘦的男人一邊眯著眼,將他們上上下下打量,一邊就將手朝著離他最近的阿瓊探了過去。
這院子裡的人,有哪一個是傻的,他的舉動,還有那眼神中的邪意,誰能不懂個幾分?
人人心裡不由都是緊了心,又是憤怒,又是擔心。
雖然憤怒,但理智還在,知道此時,能忍就要忍,可是,那個人挑中的不是別人,是阿瓊,是脾氣最為火爆的阿瓊,她哪裡能夠忍得住?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阿瓊居然忍住了。
即便那人的人,在她臉頰之上,『摸』了一把,她也只是縮了縮肩膀,沒有發難。
那人被她的反應逗笑了,好似覺得,她這樣小家子氣的模樣,正合胃口一般,又得寸進尺,抬手,便是要環上阿瓊的肩。
而他身後,那些個漢子都是曖昧地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惡意。
一邊笑著,目光還一邊朝著院子裡的其他女人們身上掃去,那目光,噁心得如同毒蛇吐信,讓謝鸞因的一雙杏眼,沉黯下來。
那人的手,在朝著阿瓊不規矩時,突然發出“嗷”的一聲痛叫,卻是他那隻鹹豬手被人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