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夫人如今還身懷有孕。
她和大人成婚五載有餘,才有的,頭一個孩子。
良久,彭威嘆息一聲,才快步走進夜『色』之中。
既然已經定了戰術,有些事,他還得去再確定一遍,爭取能早日拿下漳浦,他們也好回兵去福州救援。
燭火跳躍,映得齊慎的臉,亦是忽明忽暗。
一雙黑眸幽幽,凝著輿圖。
漳浦與福州,在輿圖之上,不過兩掌的距離,可是,在現實中,卻是遠在了抉擇兩端。
“阿鸞!我信你,有王衝在,有你在,福州定可無恙。而你亦要信我,等著我。”
天『色』將明未明,是夜『色』最為混沌之時,城樓上看守計程車兵亦是困得不行,紛紛歪倒在牆垛下打起了盹兒。
幾道身影靈活地從打盹兒計程車兵間穿過,悄悄朝著立在城牆兩端的大炮『摸』去。
順利『摸』到兩門鐵將軍跟前,四處逡巡著,卻沒有找到炮彈,好在,他們早有所備,從懷裡掏出一個帶著濃重硝石味道的紙包,塞進了炮膛裡,又掏出了火摺子,吹了吹,正待將引線點燃時,一聲利矢破空之聲驟然響起,手中的火摺子登時被不知從何處『射』來的箭給『射』滅了,跌落在腳下,滾了兩圈兒。
還沒有反應過來,頸間已是被冰冷的刀刃抵住了。
方才還好似寂無一人的城牆上,不知何時,又從何處鑽出了好些個人,個個手持利刃,將他們看住。
只那神『色』卻是半分未將他們看在眼底一般,而那些人簇擁的正中,是一個女子,一身緋『色』的披風糾纏著墨『色』的髮絲在夜風中獵獵飛舞,手中握著一把弓,堪堪放下。
難不成,方才那一箭竟是……
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同樣難以置信的,還有王衝。
“夫人居然有這樣好的箭法,真是沒有想到……”王衝早前也是聽說過的,有那箭法高深之人,能夠在夜『色』中『射』中百里之外的香頭,但那也只是聽說,他從未見過。
倒是也聽說過齊大人箭法了得,卻沒有想到,齊夫人一介女流,居然也有這樣好的箭術。
謝鸞因卻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那邊,那幾個鬼祟之人已是被押了起來。
“夫人,這幾個人要如何處置?”王衝指著那幾個被押起的人道,心裡再一次對謝鸞因的神機妙算感到佩服,她是如何算到,今夜,定然有人打著破壞大炮的壞主意『摸』上來的?
王衝當然不知道,她只是站在對方的角度想著若她是敵方將領,她會做些什麼罷了。
再加上,之前程遠號的前車之鑑尚不遠,她也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卻沒有想到,他們還真打算故技重施。
這是不是也算歪打正著了?
至於如何處置……
謝鸞因杏眼閃了兩閃,“綁起來吧!總得讓人看看,我們的客人尚安好不是?”
“對了!別忘了,咱們府上,還有幾個已經來了好些時日的客人呢,也一併請了來吧!”
第二日,天剛亮時,宮本橘香便得到了訊息,大步出了營帳之後,用千里眼望向福州城的方向,果然,一眼便瞧見被吊在城牆上,吊成了一排的人。
待得將千里眼放下時,她的臉『色』已然鐵青。
“傳令下去,今日,定要將福州城給我攻下來。”
“可是大人,那兩門大炮……”
屬下猶然心有餘悸。
看如今這個架勢,昨日的計劃明顯是失敗了。既然大炮沒有毀掉,他們再度攻城,豈不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若是此時不進,咱們才要得不償失。傳我令,攻城。”宮本橘香說罷,不再聽那屬下的話,扭身便走。
她自然知道,此回攻福州城比她預想中,要難了許多。可是,若是此時退了,那他們之前的犧牲和部署才是真正白費,因而,她只能進,不管付出任何的代價。
只是,這樣的決心,不過半個時辰,就又一次受到了衝擊。
一夜的工夫,她可以派人上城牆,想要毀去兩門大炮。
而城裡的人,也可以悄悄出城來,在城外佈下陷阱。
挖好的坑裡布著削尖的木樁,跌下去,那非死即傷。
灑下的鐵蒺藜上又鋪上一層落葉作掩,踩上去,雖不至於致命,但也足夠你疼得嗷嗷叫。
還沒有回過神來,頭頂上,又是鋪天蓋地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