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風,行動不便,雖然從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退了下來,可他的兒子,卻還是將他供養得這般好,衣食無憂,精心照料,安享晚年。真是有福氣,真是......不公平。
謝鸞因一雙杏眼帶著涼薄的寒意,輕輕從那躺在太師椅上,歪嘴斜眼,望著她,口不能言,可眼神裡,卻分明透出了兩分懼怕的太上皇,從前的洪緒帝,手一拂,面前矮几上的一個汝窯白瓷蓋碗便落在地上,跌了個粉碎。
那一聲脆響,讓洪緒帝也好,太后也罷,都是嚇得一顫。
謝鸞因卻是勾起唇角,笑了,“抱歉!手滑了。”
明眸輕睞,又重新與洪緒帝四目相對,笑微微道,“今日,臣『婦』隨著太后娘娘一道來看望太上皇,您可高興?”
洪緒帝說不了話,只是嘴裡咕噥著,含糊不清,擱在扶手上的兩隻手,抖顫著。
謝鸞因見了,便將眼笑成了月牙兒狀,“看來,您還真高興。可見,平日裡是寂寞慣了。您怕是不記得臣『婦』了吧?是了,上一回見得您,還是十多年前了,那時,臣『婦』還是個閨中少女,您怕是沒印象了。臣『婦』姓謝,是定國公府,謝家的女兒。您不記得臣『婦』,總該記得定國公府吧?”
“那個開國功勳,百年忠烈,最後又被您親手覆滅,一門血洗的定國公府,想要忘,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吧?”像是怕洪緒帝果真淡忘了一般,謝鸞因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極為仔細,看著洪緒帝有些渾濁的雙眼中懼怕更甚,漸漸凝成了絕望,謝鸞因笑得快意,“我就說吧,不容易忘,也忘不了。”
洪緒帝雖然中風了,行動不便,口不能言,可腦子卻還是清醒的。
他身居高位多年,又最是個多思多疑的,若是聽到了那些風聲,必然會猜到一二,這就是謝鸞因讓秦風將訊息透進明安宮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