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后卻又喊了一聲,“你就守在門外,別讓任何人靠近。記住了,要守著,你,親自。”
曹皇后將驚『色』壓在心底,低應了一聲“是”,將屋內伺候的,一併帶了出去,親手,關上了門。
屋內略略一靜,繼而,被一陣泠泠水響打破。
太后回過頭,見謝鸞因已坐在桌邊,正在姿態嫻雅地斟茶。
“不知道太后娘娘居然漏夜而來,因而什麼都沒有備,只有一盞清茶,還望太后娘娘莫要嫌棄。”
太后冷冷哼了一聲,“謝璇,哀家還真是小看了你,也小看了齊慎。”
方才,謝鸞因一句話,她聽得再分明不過,她不只一隻炮製了那個滿京城甚囂塵上的傳言,不只以此,和齊慎一道『逼』迫著李雍,甚至是她之所以身處壽康宮,還能聽說傳言,只怕也都是她的手筆。
齊慎和她謝璇的手,伸得夠長啊!還這麼不知不覺的。
“謝璇……倒是許久未曾有人這般喚過我了,倒甚是懷念。太后娘娘此時這般喚我,倒是應景。我是謝璇,定國公謝廣言之女。”
謝璇面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一雙杏眼,冷沉下來,人,還是那個人,卻再不是那樣溫軟甜美的模樣。
太后睨她片刻,驟然咬牙道,“早知如此,當初哀家便該……”
“便該如何?便該早早殺了我,以絕後患嗎?”謝鸞因冷冷勾起唇角,“太后試過的,不是嗎?只是我命硬,總死不了,真是讓太后娘娘您失望了。”
“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記恨哀家,記恨陛下?”太后白了嘴臉,只怕心中已是愧悔萬分。
謝鸞因卻是冷酷地搖了搖頭,“當然不止。太后娘娘真是健忘,莫非忘了,當年,在我謝家風雨飄搖之際,落井下石之事了?”
謝鸞因好意地提醒道。
太后一瞬間,面無血『色』。
她當然記得當年的事兒,那時,李雍鬼『迷』了心竅,一心要娶謝璇,她彼時也覺得,有定國公府做岳家,對李雍而言,是一大倚仗,圖謀大事,又多了分籌碼,起初,還是動過心的。
誰知,後來,察覺了洪緒帝的心思,便覺定國公府乃是燙手的山芋,偏偏,李雍卻是對謝璇鐵了心。
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她彼時,也確實是心狠的,因著曹芊芊的貼身丫頭,為了自家姑娘的前程,將謝璇命箋之事告知,她便將之宣揚了出去,徹底斷了李雍的念想,也燃起了他的爭儲之心。
沒想到……卻是埋下了今日的禍端。
“這是太后娘娘當年的恩典,謝璇銘記在心,從不敢有一絲忘。”
“當然了……最要緊,還是太上皇對我謝家的厚待,我謝家滿門,都不敢忘,不能忘。我謝家滿門忠烈,卻落得了個怎樣的下場。”謝鸞因的笑容,已是帶著刻骨的冷意。
太后望著她,面『色』驚駭,“你……你這是化身成了厲鬼不成?你和齊慎……難不成還真要不忠不義,做那『亂』臣賊子不成?”
“太后娘娘莫要給我們夫妻扣這麼大的帽子,忠,也要看如何忠,忠何人。大周皇室,涼薄寡『性』,鳥盡弓藏,如此不賢,憑什麼叫我忠?何況,若非陛下先使計,將我困於宮中,何來今日之禍?”
“你……從前,千錯萬錯,那也是哀家,還有太上皇的錯,與陛下無關……你便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下,從中斡旋一二,讓大周……躲過這場戰禍嗎?”太后軟了語氣,望著謝鸞因的表情,已是帶了一絲絲的哀求。
“太后娘娘一直高高在上,能看到你這般服軟,還真是不容易啊!”謝鸞因感嘆道,卻是話鋒一轉道,“可是,憑什麼?若說,罪不及子女,那當年,我幾位兄長又何辜?往日的情分……嗬!我謝家人,與你們皇家,有何情分?”一雙杏眼泠泠,裹挾著冷銳的殺意,凍得太后渾身發寒。
太后雙膝一軟,跌坐在近旁的紅木交椅上,良久後,才白著嘴臉道,“你……外邊兒的傳言……你還有所求,說吧!你究竟要如何才能幫雍兒一次……你想要什麼?”
果真是個聰明人。謝鸞因彎起嘴角,滿意地笑了,“我想要什麼,太后娘娘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太后抬起眼,望著眼前巧笑倩兮的『婦』人,眸中混沌複雜,說不出,是恨,還是懼。
“太后娘娘愛子情切,自是願意為了陛下做任何事,只是……太上皇,就未必了吧?”
洪緒帝,可是這世上最為自私冷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