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未說完,一聲“唰”的聲響傳來。
“陛下不可。”帶著兩分驚惶的喊叫,出自徐子亨之口。
秦風只見得一道雪亮的光掠過眼底,一柄鋒銳的劍已然出鞘,凌厲的劍尖直指著謝鸞因的胸口,而執劍的手,屬於李雍。
“謝璇!”李雍嘶聲喊著這個名字,臉『色』慘白,神『色』猙獰。
被劍指著的人,神『色』反倒是沉靜一如往昔,不過只是淡淡抬眼望向他,看不出半分的懼怕。
然而,她這樣的平靜,卻好似更刺激了李雍一般。
“你端得是好算計。你猜到朕會動作,篤定齊慎會為了你不顧一切。你怕你報仇的願望會落了空,竟是……這般迫不及待。”
他已與齊慎約見,那麼,其他的事,便自可迎刃而解。
他接到信時,還歡欣鼓舞,想著,總不用再受謝鸞因『逼』迫,總不用再在江山百姓與父母親情之間,做選擇。
可是……如今……他早前的喜悅,更像是一個笑話。
“謝璇!朕殺了你,你去給父皇母后陪葬。”李雍怒極,手中的長劍便是不管不顧地要刺過去。
“陛下不可。”徐子亨早已繞到他身後,見狀,也再顧不得其他了,將他牢牢抱住。
“陛下,你要冷靜,阿鸞不能出事。齊慎已整軍二十萬,已兵陳長江邊上,若是此時阿鸞有個萬一,什麼和談,那都別想了。他一定會揮師北上。”
“到時,就完了。什麼都完了。”
李雍用力地掙動著,猙獰著臉『色』,要衝過去,將謝鸞因撕了一般。
胭脂和紅豆一左一右將謝鸞因護在身後,防備著。
秦風悄悄側了一步,亦是站到了她們身邊,一隻手,輕扶在腰間長刀的刀柄上。
“陛下,你難道要為了一時衝動,置大局於不顧嗎?你是大周的皇帝,你當真要棄百姓,棄天下於不顧嗎?”
李雍的力氣很大,若非他身上有傷,徐子亨幾乎箍不住他,只得提高音量吼道。
“何況,你看清楚,那可是阿鸞啊!是阿鸞!你真要殺了她,真要殺了阿鸞嗎?”
李雍一震,一雙怒凸的眼像是發直一般,死死望著謝鸞因,但掙扎的動作卻是停了下來。
片刻以後,他手一鬆,那柄長劍落了地。
在場諸人都不由得,大大鬆了一口氣。
李雍沉默著,死死盯著謝鸞因,良久後,他的神『色』緩緩冷絕下來,望著謝鸞因的雙眼,充血,紅溼……
“我父皇和母后,縱有千般的錯,他們也終是我的父母。從今往後,你我之間,便是隔著血海深仇了。”
“血海深仇?”謝鸞因反問,勾著唇,冷笑,“我們之間,不早就隔著血海深仇了嗎?難道,陛下的血仇是仇,我的便不是了嗎?”
李雍盯著她,沒有說話,即便緊握了拳頭,也控制不住地渾身發抖。
片刻後,他喉嚨裡滾出一聲低低的“唔”聲,驀地,便是蹲了下去,雙手抱住頭……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嗓音冷硬卻又飄忽地從他雙臂間悶悶地傳了出來,“你如今,也不用再待在宮裡了。阿亨,你送她回去。”
謝鸞因杏眼微閃,今日之事,她確實是故意的,她料到李雍等不到她鬆口,便會直接與齊慎交涉,而齊慎,為了她的安危,必然是會答應和談的。
屆時,李雍必然便會覺得不用再受她威脅,那時,她還要怎麼如同今日這般,輕易報得血仇?
是以,她才會藉由太后之手,速戰速決。唯一的失算,只在太后的死上。
剛才她當真是半點兒不怕嗎?當然不是。只是,她料定李雍不會隨意殺她,而且,徐子亨會攔著他,再不濟,她還有胭脂她們,要保得『性』命,應是不難。
倒是沒有想到,李雍居然不只放過了她,還居然允准她離宮了。
略一沉『吟』,她便也猜到了一二,應是齊慎那裡有訊息了,或者說,齊慎已經答應了和談?
徐子亨目光輕輕一閃,拱手應道,“是。”然後,便是使了個眼『色』給謝鸞因。
謝鸞因點了點頭,抿緊嘴角瞄了一眼地上蹲坐著的李雍,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啞著嗓道,“我沒有想過要太后娘娘死,對不住。”
李雍一僵,半晌後才抬起頭來,殿內,卻已沒了謝鸞因並徐子亨他們的聲音。
徐子亨已是將她送走了。
到得宮門外時,恰恰聽得身後喪鐘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