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到此刻,謝鸞因卻是半個字也不出,就連一個“謝”字,如今來,也太過輕飄了。
她喉間梗塞,終究是一言不發,卻是轉身上了馬,輕扯韁繩,率先疾馳而出。
蘇農翰的有句話得對,她的時間不多,再晚,就來不及了。
她只恨自己肋下不能生出雙翅,眨眼間,便飛遁而去,回到他的身邊。
馬蹄翻飛,將胡楊葉並黃沙濺起,迷了人眼。
灰彤的空下,厚重的雲層中有朵朵細碎的雪白霰落而下,如同細鹽般輕撒。
昨日,便已是立冬。
而今日,這入冬後,醞釀了兩日的雪,終於是不期而至。
一連兩日,雪下得漸大,從細鹽輕撒,成了鵝毛般的大片,在地之間恣意的洋洋灑灑,很快,便為地萬物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雪白。
齊慎站在高處,望著前方蜿蜒的山道,沉凝不語。
身後,窸窣聲響,齊永他們正忙著將那些韃靼兵身上的甲冑卸下,換到自己人身上。
他已收起了前日那副不甘的神情,面容轉而堅毅,好似一夕之間,便是成長了起來。因著今日這一樁事,一雙眼睛更是湛亮如同星子。
清點完畢之後,便是跑著到了齊慎跟前,邀功似的道,“將軍!幸不辱命。這些食物,足夠咱們大軍飽餐一頓了。”
齊慎抬頭望過去,見他明晃晃的笑容卻襯著滿臉來不及拭淨的血汙,便是伸手過去,用手幫他擦了擦,引得齊永更是咧開了嘴,笑得歡暢。
“你做得很好。”齊慎聲音微啞地誇讚道。
那張地形圖,從大漠回來後,齊慎已是看過無數回,對地形早已爛熟於心,何處最適合設伏,他再清楚不過。
既然料想到了會有伏兵,他自然不會全無準備,就這樣自投羅網。
早在還未進入合黎山時,他便已定了一計。大軍進到合黎山起,他便下令隱入了密林,藏匿起來,而自己,則不棺下將領的反對,帶著五百精兵,悄悄潛進了山鄭
果真讓他找到了這支三百饒韃靼兵,按照計劃,費了一番工夫,將之全殲,這幾大車的牛羊,卻算得意外的收穫。
“這幾車牛羊……”來之前,定的人,本不是齊永,卻是他一定要來,爭執不下之後,用了抽籤的方式,也不知是不是意如此,還果真讓他如了願。何況,齊慎也清楚,齊永跟他日久,對韃靼語也算得精通,他算得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只是,這個任務,乃是九死一生。
他有些私心,總覺得齊永還是個孩子,捨不得。
到底,有些事情,你不願,卻還是不能不為。
只是,望著他明晃晃的笑容,齊慎心裡卻是半點兒也輕鬆不起來,喉間微緊。
孰料,話還未完,齊永便是笑道,“這些東西,爺你儘管帶回去,我這裡沒有,還可以用別的法子,應該能瞞得了一時。只要瞞過了一時,不也就只需瞞過一時麼?”
齊永的笑容,還是陽光燦爛,赤子一如從前。
齊慎心知,他得是對,何況……那幾大車的牛羊,對於已經餓了數日的大軍來,確實算得雪中送炭。
“何況……這眼看著就要大戰,不吃飽了怎麼有力氣?”齊永的最後這一句話,總算是趕跑了齊慎心底最後一絲猶豫。
他點了頭,“那好!我將這些牛羊帶回去,我交代你的事,千萬記牢了。莫要急躁,能多藏一時,便是一時,靜待時機,一擊而鄭”
齊永神色一正,炯亮著眼神,拱手道,“末將領命。”
雖然因為不敢有炊煙,暴露行蹤,但齊慎帶回的那幾大車牛羊,還是讓餓紅了眼的將士們欣喜若狂。
齊慎這才展顏而笑,也許,很快,便有一場惡戰。
本就是韃子以逸待勞,他們以寡敵眾,若是再餓著肚子,如何還有一戰之力?
“將軍也用點兒。”林越用枯葉盛了一塊兒牛腱子肉,送到了齊慎跟前。
不能用火,也有不能用的吃法。
齊慎行軍打仗這麼些年,啃過樹皮,吃過草根,有一回,被困在了沙地裡,就是蠍子蜈蚣也吃過,只要能活命,什麼不能吃?
謝過林越的好意,他卻之不恭。
像是算好了時間的,他們這廂剛填飽了肚子,那廂,早前被派出去的斥候便是回來了。
到得齊慎跟前,低聲覆命,齊慎的面色便是一沉,將手裡已經空聊枯葉扔開,抬手,將領著校尉以上軍職的將官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