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來的,確是齊慎無疑了。
絳衣玄甲,墨『色』披風是謝鸞因所備,倒不是她親手做的,她還委實沒這個本事,不過,只是勉強裁剪出了樣子,然後,畫了一隻翱翔的雄鷹,請雲錦閣的雲老闆親手所繡。
繡線是深藍近黑的顏『色』,繡在玄『色』披風上,風吹鷹動,有種低調的華麗,穿在他身上,真是不出的好看。
從齊慎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謝鸞因的目光便是定在了他身上,再未移開。
李雍看在眼裡,心中一澀,隱隱泛著疼,有些明白了什麼,偏卻覺得還是不要明白得好。
須臾間,齊慎已是策馬到了近前,一扯韁繩,馬兒乖乖停下,他人便已利落地自馬背之上一躍而下,朝著李雍遙遙一招手,“豫王殿下!不知豫王殿下擔下了督軍之職,來了陝西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否則,末將派人去接,想必那些刺客也就沒那麼大的膽子了。”
齊慎這話得極是不客氣,完全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就是謝鸞因也是怔了怔,眉心微顰,有些不贊同地望向他。
李雍聽了,卻更是不高興了,“聽齊大饒意思,好像有些不高興?”
“殿下既然進了陝西,末將便擔著護衛之責,殿下若是出了什麼事,就算末將事前全然不知,事後,也難保會承擔罪責吧?何況……殿下還帶著內子同行,得不好聽,那些刺客,是衝著殿下來的,殿下自是潢貴胄,吉星高照,可我夫人若是受了連累,出了什麼差錯,末將卻是要往何處去求個公道?”
齊慎的語調冷凝,帶著毫不相讓的銳氣,哪怕,對方是李雍,堂堂豫王殿下,身上還掛著督軍之職,他也沒有半點兒的收斂,語氣中的怨氣與怒火,即便是刻意淡化了,卻也壓制不住。
“你……”李雍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沒有料到齊慎會直接衝著他表達他的不滿,毫無遮掩,一時,又氣又惱,好你個齊慎!真是會裝啊!那時在京城,只覺你不顯山不『露』水,原來,卻是這樣一個狂霸的『性』子,當真是將自己當成土霸王了麼?
邊上林越看事態有些不對,雖然寡言,卻也不得不強壓下一聲嘆息,硬著頭皮上前打起圓場道,“豫王殿下見諒,這一陣兒戰事膠著,赫里爾泰一直據守隸州城,龜縮不出,咱們一直這樣圍著,半點兒進展沒有不,這全軍上下,那麼多人,每日裡都得吃喝,咱們的軍糧朝廷卻是遲遲未能撥下,大人每日裡,為此焦頭爛額,因而火氣有些大,但卻是沒有半點兒對豫王殿下您不敬的意思,還請豫王殿下大人大量,千萬見諒。”
林越這一番話,聽得謝鸞因連連眨眼,有些歎為觀止。
行啊!幾日不見,刮目相看啊!幾時起,她這木訥寡言的師兄也被齊慎調教得這般聰明瞭?
這這一番話,綿裡藏針,你們讓人幫你們打仗托,卻是連糧餉也一直拖欠,如今,有什麼資格到這裡來指手畫腳?
也難怪李雍的臉『色』在有些扭曲之後,到底將滿心的怒火,生生嚥了下去。
齊慎卻是半點兒不在意李雍心中作何想,著,便已是大踏步,朝著謝鸞因的方向而去。
到得近前,半點兒不避諱,便是伸手,將她的手握住,輕聲問道,“怎麼樣?那夜,沒有受傷吧?”
謝鸞因瞥了李雍一眼,果然瞧見他面『色』有些難看,她雖然心中略有些隱憂,卻也不會為了李雍,而推開自己的夫君,於是,微微笑著應道,“沒有大礙,你放心。”
謝鸞因在外面,自來給自己面子,何況,他們如今的關係漸入佳境,不過,因著在李雍面前,齊慎只覺得心情好得要飛起來,嘴角忍不住翹起,“一路車馬勞頓,想必是累了。走!先去歇一會兒再。”
回過頭,卻是變了一副嘴臉,笑容全無不,臉『色』也是隨之冷凝了下來,“林參將,你為豫王殿下引路,請他去營帳歇息,交代了下面的人,雖然咱們自個兒的日子緊巴,可要給殿下儘量安排好些,千萬莫要怠慢了。”
“不用。”李雍板著臉拒絕了,“本王既然來了,就沒有怕吃苦受累的意思,軍中將士吃穿如何,便比照著來便是,莫本王就是專程來添麻煩的。”
“既然豫王殿下這般深明大義,要與將士們同甘共苦,那便依著豫王殿下的意思就是。”齊慎挑了挑眉梢,語調淡淡。“豫王殿下便交給你了。”後面這一句,是對林越吩咐的。
林越自然沒有二話地拱手聽命。
齊慎又轉過頭,望向謝鸞因卻又轉了臉『色』,那雙眼,柔得都能滴出水來,他身後那些個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