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那些流民圍攻了滁州城,竟是得了城內百姓的幫助,將城防攻下了,如今,不只是徐州,就是滁州也在流民手中了。陛下震怒,兩浙總兵督戰不力,已是被撤職查辦,陛下在大朝會上下令讓百官舉薦領兵平亂的人選,誰知道,卻無一人敢應戰。”
謝鸞因想想,也是,這個時候,江南亂成了一鍋粥,誰去收拾這個爛攤子,都怕討不了好不,若是再一個不好,步了那兩浙總兵的後塵,那不是得不償失嗎?若是那人恰好還是自己舉薦的,只怕就算跑脫了連帶之責,也少不了在皇帝面前沒臉。
高居廟堂的那些人可都是人精一樣的,這樣吃力不討好的活兒,誰敢去擔?
不過,這樣的事,怎麼也會是有個結果的。那些人,哪怕是替死鬼,也會推一個人出來的。
“可是已經有結果了?最後讓誰領兵?”齊正新來這一趟,自然不可能只是告訴她這麼一條訊息。
“嗯。”齊正新輕輕應了一聲,垂下了頭。
“是誰?”謝鸞因驀然有些不安,按理,齊慎和她雖然都讓他們盯緊了江南的局勢,有什麼大的變化,便要立刻上報,但到底,這件事,還沒有重要到齊正新特意又跑一趟,來向她稟報的地步。
除非……那個領兵出征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齊慎,比起江南,洪緒帝更怕韃子趁亂擾邊,西、北兩境,他是不會動的。那麼領兵的是何人,讓齊正新特意跑了這一趟?
“是文恩侯世子。”齊正新又給出了一個完全出乎謝鸞因意料之外的名字。
“你誰?”謝鸞因的神色有些發矇,她是不是聽錯了?
齊正新瞧見夫人圓睜著一雙眼,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登時覺得有些頭皮發麻,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
本也不是什麼要緊的訊息,是以,他才在回家時,隨意念叨了一句。沒想到就是這一句,原本不用報到夫人這裡來的訊息,便被自己婆娘神色大變地催著他來報了。
這會兒,瞧見夫饒臉色,齊正新的心裡直打起鼓來,略略頓了頓,才帶了一分心翼翼答道,“是文恩侯世子。”
果真是阿亨!可是……這怎麼可能?
謝鸞因深深吸了一口氣,好歹維持著面上的平靜,又問道,“這文恩侯就是個富貴閒人罷了,文恩侯世子也就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絝子弟他哪裡會帶什麼兵,打什麼仗?朝廷這是嫌那些流民還不夠囂張麼?還是想讓他們一路摧枯拉朽,直接打到京城去?”
謝鸞因心緒不穩,本來對洪緒帝就沒有半分的敬畏之心,此事涉及徐子亨,那便好似戳中謝鸞因心底那一處屬於謝璇的過去中,僅剩的一寸柔軟,她再也顧不得做戲,口無遮攔起來。
好在,齊正新也是訓練有素的,即便聽了謝鸞因這般出格的言論,面上也沒有半分的異色,只是垂頭道,“夫人怕是不怎麼知道這文恩侯世子吧?他從前是個紈絝子弟,可是,近些年,卻是懂事了,一直在京衛中操練,是很得陛下歡心,這回,領兵江南平亂,是他主動請纓的。這多麼要緊,陛下豈會不知,也不是沒有人,卻還是答應了,便可知,陛下對文恩侯世子的能力是認可的。不準文恩侯世子當真就能抓住這個機會,立下大功,直登青雲呢?”
“你,是他主動請纓的?”謝鸞因皺緊了眉心,滿腹的狐疑與憂慮,只是,此時再去糾結徐子亨為何這般做,已是沒有任何意義了。
略一沉吟,謝鸞因很快便是起身到了書案前,鋪紙研墨,刷刷刷,很快寫了一封信,遞給齊正新道,“我這裡有一封給大饒信,很急,你儘快幫我送去給大人。”
齊正新自然不敢怠慢,接了信,便是快步而去。
可齊正新走後,謝鸞因惶惶不安的心卻是半點兒沒有平穩下來,明明知道齊慎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信來,她卻是再沒有那個耐心等在這處,揚聲喊起流螢來,“收拾東西,我們回城去。”
乍然聽謝鸞因要走,齊愷和謝琛都是嚇了一跳,匆匆趕到了主屋去,才見已是人去屋空。
又忙趕到莊子門口,這回好歹是將人追上了,謝鸞因正拎著裙襬,扶著流螢的手登車,聽得動靜,轉頭瞧見兩個半大少年,略略沉吟後,停下了步子,轉過身來,等著他們。
“阿姐!你怎麼突然要回城去,可是出了什麼事?”比起齊愷,謝琛自然與自家姐姐更為親密,一開口,便是毫無遮掩地問道。
謝鸞因也知自己確實走得急,她思緒紛亂,方才一時間竟全然忘了交代他們一聲。
“沒什麼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