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正院的這一路上,他想過無數種她面對自己的樣子,他猜到她會生氣,她會罵他,會冷眼待他,甚至會氣急地動手打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樣。
她收拾行李做什麼?她想要離開他?
齊慎不得不心慌。
他的語調很是緊澀,連帶著一張臉也緊繃起來。
謝鸞因終於抬起眼,淡淡瞥了他一眼,才語調淡漠地道,“我答應過你,不會再不告而別,是以,方才聽到門房,你回來了,我這才讓她們開始收拾行李,等你回來,與你一聲,我要去京城一趟。”
她的語調淡冷,幾乎不見起伏,果真只是告知的口吻。
齊慎卻是聽得心頭砰跳,想也沒想,便是促聲道,“不校”
京城,那對於她來,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是龍潭虎『穴』亦是不為過。她忘了,她當初是怎樣才逃脫那個死地的嗎?
她明知道,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她去經歷那些驚心動魄的危險的,怎麼能夠這般毫無避忌地對他,她要往京城去?
“你知道的,我必須去。”謝鸞因語調雖淡,語氣卻是鏗鏘堅決,她抬起眼來,定定望他,不閃不避,“你該早些告訴我,你知道我三哥的下落。”
他明明知道的,她三哥這些年一直下落不明,她不敢去找他,就怕得到的,是壞訊息。
與謝瓚不同,謝琰那時是九死一生的狀況,要逃脫的機率,太太,她雖是希望他還活著,卻更明白,那樣的境況下,他要活著,只怕比死了還要難過。
是以,這些年,她雖然沒有,卻已是當她三哥死了。
可是,就在那日,她卻在他存放秘密的暗格中,發現了那熟悉的字跡。
謝琰自幼習得一手好書法,卻沒有人知道,他擅長雙手書法,他不只右手能寫得一手好字,左手亦然。
只是,他通常示饒字都是右手所書,左手寫的字,見過的人甚少。
這還是那年,謝琰隨謝珩回京,謝鸞因偶然發現後,纏著他學過一個月的時間。
只是,她這左手書法的賦委實少得可憐,練了一個月,也只比狗爬的好看那麼一丁點兒,她最後也就沒了興趣。
想著這世間,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她三哥那樣的才的,她呀,還是老老實實練好她右手的書法才是正道。
雖然沒有學得那左手書法,可是她對於謝琰左手所書的字跡,卻是再熟悉不過。
在齊慎那個暗格裡瞧見那密信之上的字跡時,她一眼便認出了,那封信,必然是謝琰所寫。
她只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三哥還好生生地活著,他還與齊慎暗中通訊,而齊慎,明明知道三哥還活著,卻沒有在她面前吐『露』過半點兒。
更沒有想到的是,她看了那些信,信中的內容……
齊慎聽她提到謝琰,反倒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果然……是因為這個。
深吸一口氣,他幽幽苦笑了一下,“並非我想要瞞著你,可是我怕,告訴了你,你就會是現在這樣的反應,明知回京城有多麼的危險,你還是義無反顧要去。”
“我當然要去。”謝鸞因理所當然道,“你不知道,那個時候,若非有我三哥,我,還有我二哥,只怕都逃不出京城。可卻因為我們,我三哥被陷在京城那個牢籠裡,我如何能夠不去?倒是你,我本以為,我可以信你,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居然瞞了我這麼重要的事。還是,你根本不想我知道,怕的,不是我去什麼京城,而是害怕我會壞了你的佈局,因為你很清楚,我絕對不會允許,我三哥成為你手中的棋子。”
“齊慎……”謝鸞因扯扯嘴角,嘲弄而笑,“你怎麼敢?怎麼能夠心安理得,瞞著我三哥的下落,還讓他冒險為你當眼線?”
謝鸞因杏眼微閃間,有淚光,有戒備,還有藏也藏不住的失望,這讓齊慎有些受不住。
“那是你三哥自己的願望。”他受不了她這樣的眼神,明明,他上次離開時,他還覺得,他們之間,比剛成婚時親近了許多,他感受得到她的變化,她對他,慢慢敞開的心扉,慢慢堅定起來的相信,可是,為何?不過是旦夕之間,一切,又粉碎了,那般的脆弱?
他必須解釋,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連著深呼吸了幾下,儘量平靜地開口。“我一直在暗中找尋你二哥和三哥的下落,你還記得,那次陛下大壽,我奉召回京麼?我就是在那時才得到了你三哥確切的訊息,我知道,你和你三哥雖是隔房的堂兄妹,但一向感情甚好。你相信我,那時,我已是打定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