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口中的“秀英”正是那日他們帶回來的那個,被倭寇荼毒了的村子裡唯一倖存的那個姑娘。
謝鸞因微微一頓,他們馬上就要去福建了,那個姑娘既然救了,也不能就這樣撒手不管不是?
略一沉吟,謝鸞因道,“明日你將她領了來,我先問過她再說。”
一夜無話。
第二日早膳後,李媽媽果真將那秀英領來見謝鸞因。
她身量與流螢差不多,穿著的正是流螢的衣裳,洗乾淨了臉,頭髮梳得齊整,雖然臉色蒼白了些,但卻也是個清秀的姑娘,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遭了那般橫禍。
“夫人,秀英來了。”李媽媽到得近前,屈膝向謝鸞因行禮。
秀英卻是“噗通”一聲,便雙膝落了跪,而後埋頭,便是衝著謝鸞因的方向“砰砰砰”,連著磕了三個響頭,半點兒不含糊,片刻後,才直起身道,“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多謝她救命,這麼說……是想活著了?
謝鸞因本來還有些擔心的,只是,前日夜裡,她小日子來了,下腹墜痛,昨天終日裡都躺在床上懨懨的。
是以,將她交給李媽媽之後,她便也沒再過問過,但心裡始終掛心著,畢竟,經了那樣的鉅變,也不知這姑娘能不能承受得住。
如今看來,情形倒是比她料想要好了許多。
抬眼瞄了瞄跪得筆直的姑娘,謝鸞因恍然,這也是個堅強的姑娘。
世間女子大多如此,可極脆弱,也可極剛強,柔與韌,皆並存,但看你如何想。
“別跪著了,你先起來說話。”
“你先起來,你這般跪著,夫人也不自在不是?”李媽媽勸說道。
秀英終是躊躇著站起身來,謝鸞因也沒有逼迫著她坐下,否則,不自在的,怕是就變成她了。
“今日讓李媽媽領你來,是有些事想要問問你。”謝鸞因直截了當道,“我們只是路過杭州,我們家大人要往福建去上任,定了明日便要啟程。如今,那些禍害你們村子的倭寇已是被交給了杭州官府,過幾日,就要正法,你的大仇,也算得報了。你家裡可還有別的親戚?我可以差人送你去與他們團聚,忘記之前的一切,重新開始便是。”
“夫人!”秀英卻是驟然抬眼問道,“大人往福建去,可是為了抗倭麼?”
謝鸞因皺了皺眉,思慮片刻後,還是如實應道,“是。”
秀英聽罷,卻是再度“砰”地一聲跪了下來,“既是如此,我也不要去尋什麼親戚,便請夫人收下我,我與你們一道去福建,去打倭寇。”
姑娘咬著牙,帶著恨,也帶著堅定。
謝鸞因沒有說話,只是沉凝著望著她的頭頂。
秀英卻以為她不答應,忙道,“我知道,我沒什麼本事,可是……我可以學,我可以跟胭脂和紅豆她們一樣,只要夫人給我這個機會,我也一定可以……”
這事跟胭脂和紅豆有什麼關係?而且,什麼叫和她們一樣?
謝鸞因往李媽媽瞥去。
李媽媽低聲應道,“那日,秀英剛回來時,情緒很是不穩定,高大夫開了藥,她才睡了,第二日,卻又有些失常。夫人身上不舒坦,老奴做主,不讓來告訴夫人,最後,還是胭脂她們幫著安撫了她,這兩日,她也一直和她們在一處。”至於,她話裡的意思,李媽媽也不明白。
難道是想和胭脂、紅豆她們一樣,伺候夫人嗎?
謝鸞因擰了擰眉,“流螢,去將胭脂和紅豆叫來。”
胭脂和紅豆主要是負責謝鸞因的安,因而,通常甚少在她跟前當值,出門時,卻是定會隨護在側。
流螢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將胭脂和紅豆都給尋了來。
兩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秀英,大抵也是猜到了發生何事,跪下請安之後,便是沒有起身,亦是雙雙磕頭請求道,“夫人!還請您允了秀英所求。”
“她說的不甚清楚,允或不允,我總得先弄清楚,她所求為何吧!”謝鸞因淡淡道,一雙杏眼卻是若有所思睨著兩人。
胭脂和紅豆對望一眼,胭脂一咬牙道,“請夫人允了秀英入暗部,讓她如我們一樣習得本事,為大人和夫人盡忠,為自己和家人報仇。”
竟是想入暗部?謝鸞因挑起眉梢,杏眼底,卻是精光暗閃。
“什麼叫與你們一樣?”謝鸞因真正好奇的,是這個。
胭脂略頓了頓,又與紅豆對望了一眼,這才深吸一口氣道,“夫人有所不知,暗部所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