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她慢慢將那一晚魚湯喝下,都沒有不適,還轉而將空碗遞了過去道,“我想再來一碗。”
她喝湯之時,齊慎和李媽媽都屏氣凝神地看著,如今,聽得這一句,都不由笑了起來,李媽媽更是歡喜地叫道,“唉!老奴這就給盛來……”
謝鸞因也只喝了些魚湯,魚肉卻是半點兒沒動,但在齊慎和李媽媽看來,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果然,之後幾天,如同她承諾的那般,她暈船的症狀總算是減輕了一些。
她在努力克服,她自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齊慎在心下稍松時,卻同時也有些不是滋味。
這一夜,天上陰雲密佈,好似要下雨,可那雨,卻又久久不至。
夜涼如水,船行河上,平緩地前行。
齊慎和謝鸞因歪在床上,將她抱在懷中,將她白皙勻稱如蔥管的手指拿捏在掌中把玩,不知怎的,便是說道,“過兩日到了杭州,咱們停留幾日,我想帶你上趟普陀山。”
齊慎語調平平,聽在謝鸞因耳中,卻是恍若驚雷,再也躺不住了,驟然便是從他懷中彈坐起來,“不行。”
別說如今倭患鬧得厲害,普陀山早已實行海禁,他身為朝廷官員,如何能以身犯禁?
就是在杭州停留之事,亦是不該考慮。
估摸著最多明日,他們就該到高郵了。
再過去,那便是江南了。
在謝鸞因看來,李暄未必會因著一張聖旨就輕易放過他們,這一路上,會如何平地起波瀾尚不可知,哪裡還敢在杭州停留?
“放心吧!此事,我自有計較。”齊慎淡淡一言作結,卻是帶著兩分倔勁兒。
謝鸞因一蹙眉,“你從不信佛,何必為了我再去什麼普陀山?你若執意要去,我自是勸不住,可我這心裡也自是過不去就是了。”謝鸞因說罷,竟是將手從他掌中抽了出來,便是扭身,背對著他,躺了下去。
好一會兒後,背上一暖。
卻是齊慎也跟著躺了下來,就貼在她身後,手,略帶兩分小心翼翼地貼在她腰間。
他不開口,她也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只閉著眼,裝作睡著了。
許久之後,才聽得耳畔一聲嘆息,“罷了。你若現在心裡便過不去,我再拜再多的佛,又有什麼用?都聽你的便是。”
語調裡滿滿的,全是無奈。
謝鸞因再裝不了睡,嘆息一聲,抬手,覆上他貼在她腰間的手,轉過身,深深埋進他胸口處,“你這樣,我只有拼命讓自己好起來了。”否則,如何安心?
“沒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看著你這樣,心裡疼得厲害。”齊慎低頭,在她頭頂上輕輕印上一吻,“好了別多想了,睡吧!”
何時睡著的,謝鸞因也不知道。
夜半時,卻是醒了過來。
還是好生伏在他懷裡,只怕他的手臂都給她枕麻了。
謝鸞因想到這兒,輕輕一動,誰知,就這麼一動,齊慎便是醒了過來,“怎麼了?要喝水麼?還是又不舒服?”
暈黃的燈光下,他驟然睜開的眼裡,盛著滿滿的惶急,眼球之上,遍佈血絲。
謝鸞因看著,心口不知怎的,便是一陣抽疼,原來,這些日子,難受的,不只她一個啊!
略一沉吟,她搖了搖頭,翹起了唇角,抬手撫上他攏起的眉心,“沒事兒,只是突然就醒了,外面好像下雨了。”她側了側頭,朝著窗戶的方向。
窗外,沙沙沙,醞釀了許久的雨,終究是下了起來。
齊慎亦是偏頭去聽,誰知,這一聽,眉心卻是倏然一攢。
“你好好待在艙房裡。”說話間,齊慎已是從床上坐了起來,神態極穩,可動作,卻是半點兒不慢。
眨眼間,已是將靴子套上了腳,正待起身而走時,手,卻是驟然被人拉住。
他回頭去看,見謝鸞因臉色微白,可神色卻是沉定,“千萬小心些。我這裡……你卻是不必太擔心,你知道的,我要自保沒有問題。”
齊慎卻是抬手拍了拍她的手,“我出去一趟,立刻就回來。你有自保能力是一回事,我不會放你一個人是另外一回事。安心在這裡等我。”
話落,他深深看她一眼,終是起身,快步離開。
謝鸞因望著他的背影閃了閃神,幾乎是在他跨出艙門的同時,李媽媽和流螢一前一後便是擁了過來,一左一右護在她左右,面色有些驚惶,卻還不至於失措。
艙房外,雨聲沙沙,卻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