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副總督之職,倒無所謂。 至於另外一點,你怕是誤會了我們的皇帝陛下了。”齊慎笑笑,將手卷著的明黃聖旨遞了過去,“你看看。”
謝鸞因狐疑地接了過來,遞的人和接的人,對那聖旨都沒有半分的敬畏,好似那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一般。
謝鸞因將聖旨展開來看,前面一大串艱澀的古,無非是對齊慎的批評與任職命令,這都是一早知道的,自然不是齊慎要讓她看的。
謝鸞因直接一掠而過,直到瞧見了聖旨末端,那個鮮紅的硃砂御印時,驚得挑起眉來,瞠大杏眼望向齊慎。
後者咧嘴一笑,一口白晃晃的牙。
“這個……是真是假?”將那聖旨遞了過去,謝鸞因面仍有驚怔。
“誰知道呢。”齊慎聳了聳肩,“不管是真是假,好歹,皇帝陛下也算給了我們一張通行證了。”
齊慎的語調輕快得很,謝鸞因卻沒有他那麼樂觀。
齊慎見她蹙著眉,苦大仇深的樣子,輕彈了一個響指,讓她回神,笑眯眯道,“我要去信給舅兄賀喜,你可也要帶一封手書?”
齊慎被調離了陝西都司,永成帝既然忌憚於他,自然也不見得會信謝瓚,雖然,將謝瓚留在陝西,可圖後事。可,只怕於他前程有礙。
齊慎思前想後,沒有猶豫太久,便在之前與永成帝的討價還價,在南邊兒也給謝瓚謀了一個職務,永寧衛指揮同知,正三品,也算得升官兒了。
謝鸞因嘆息一聲,“你幫我捎兩句話是了,我這不還得看著她們收拾行裝麼?”
與齊慎不同,謝瓚自小便在西北,對西北的一切都熟悉,可到了南邊兒,未必如此了,他能不能適應,尚且兩說。
雖然知道有齊慎在,謝鸞因卻也不得不操著一份兒心。
還有……給她二哥說親的事兒,到現在也還沒譜呢。
“那好。”齊慎目光閃閃,應下了,他說是去通道喜,自然不只是道喜這般簡單的。
府下都已知道,他們家大人被調任福建水師之事,起先還很有些人心不穩。
畢竟,這是明晃晃的貶謫。
他們大人在西北邊陲幹得好好的,屢立功,正是聲名鵲起的時候,這個時候,卻是冷不丁被調去了別地兒。
從正手變成了副手,去的還是如今倭患正鬧得厲害的閩南,這無論怎麼看,都是不妙啊!
主家的榮辱,也與僕從的命運息息相關,府自然難免人心浮動。
只是,很快,曲嬤嬤殺雞儆猴,拿了兩個碎嘴的丫頭,當著眾人的面,狠狠打了一頓板子,險些出了人命,這才震懾了下來,府,又恢復了秩序井然。
謝鸞因回到正院時,曲嬤嬤已經在指揮著一院子的丫鬟僕婦們在收拾行裝了。
“閩南那地兒的天氣潮熱得厲害,風大,給夫人多帶兩件披風。若是不夠,到了又在做。”
“收拾出兩個箱籠來,給大人和夫人放書。”
房內,雖是忙,卻不亂,有曲嬤嬤在,事事都安排得妥當,倒好似謝鸞因果真只是尋了個藉口逃開給謝瓚寫信的事兒,除了坐在一邊,根本毫無用武之地。
不過……摩挲著手裡的杯盞,望著忙得腳不沾地的曲嬤嬤,齊慎要去閩南了,曲嬤嬤面居然沒有半點兒的憂心。
這……太不尋常了。
不!謝鸞因一雙杏眼閃了兩閃,如果……她早前的那些猜測,都對的話,那曲嬤嬤這時的表現……才是應該的。
謝鸞因只覺得胸口下,心房驟然不受控制的急跳了起來。
因為不久要離京,這一日,齊慎總算是尋了個機會,讓謝鸞因了卻了一樁心願。
這日用過早膳,連著忙了數日,連人影也未曾見到得齊慎總算是出現了。
卻是來便拉了謝鸞因的手道,“去換身外出的衣裳,今日,我帶你到外邊兒吃飯。”
望著他黑亮的眼,謝鸞因不知想到了什麼,心口一緊,心房咚咚咚急跳起來。
馬車出了貓眼兒衚衕之後,便徑自往城郊而去。
謝鸞因也不問什麼,只是握著雙手,沉默地倚著車廂坐著,指甲卻是毫無意識地掐進了手背裡。
齊慎見了,不由嘆息一聲,抬手將她攬進懷裡,拍了拍她的背,“做什麼這般緊張?久別重逢,這是好事。跟那時,你與舅兄再見時那樣,只需歡喜好。”
謝鸞因點了點頭,動作有些胡亂,話雖那麼說,可這情,卻終究有些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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