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後,連空氣裡,都翻湧著泥土混雜著鹹腥的味道。
謝鸞因昨夜猜測著是不是颱風過境,望著木製的房梁,頂上的黑瓦,很是憂心。
好在,今早起來,屋頂還在,她好生生睡在床上,而呼嘯了一夜的風雨,已悄然停息。
只她神『色』卻有些懨懨的,到底是太想他了。
嘆息一聲,謝鸞因抻了抻身子,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她還得去見先生呢,學習,可不能是這樣的狀態。
也不知是謝鸞因本就有這語言天賦,還是格外用功的緣故,一個月過去了,她居然已經能用倭國話,簡單地跟白氏交談了。
前兩日起,白氏上課時,便多是用倭國話,謝鸞因覺得又緊張,又刺激,但到底知道於自己而言,是挑戰,更是機會,是以,欣然接受了。
剛開始,白氏將速度放得較慢,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加快,如今,已是與正常語速無二了。
謝鸞因一天一點在進步,她自己很滿意,白氏也很欣慰。
師徒二人相處融洽,午膳後,謝鸞因還會陪著她喝一盞茶,亦是福建人愛喝的大紅袍。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天南地北,百無禁忌。
白氏不只教她倭國話,還會給她講倭國的風俗,倭國人的習慣,謝鸞因總是聽得津津有味。
閔南白氏一族,從前是常跑南洋的,家中子弟亦從不嬌慣,及冠之後,就必須上船。
至於女子,也不關在深閨,可習經商之道,可謂極是開明。
白氏少時不是這樣的『性』子,也是個愛玩愛鬧,天不怕地不怕的,雖然礙於女人不能上船的傳統,她不能跟著父兄叔伯們去跑船,可卻喜歡各處遊歷。
那個時候,倭患遠沒有如今厲害,而且,大周人與倭國人,還沒有如今的勢成水火。
偶有倭國人來做生意,白氏沒有少與他們打交道,這才習得了這麼一口純正的倭國話,而且對他們的一些風俗習慣,亦是知之甚詳。
她肯告訴自己,謝鸞因自然是高興,恨不得變身那海綿,將白氏所授予的東西一點兒不落地盡數吸納了去。
聽時,是津津有味,上了馬車,一路上,都還在細細思慮。等到回到馬蹄巷子時,還是意猶未盡。
馬車停了下來,卻沒有如往常一般,直接從側門進,而是在大門處停了下來。
謝鸞因皺了皺眉,狐疑地挑起車簾來,卻是瞧見她家大門口居然停著兩輛馬車,而且,這會兒正在不停地從車上卸箱籠下來。
謝鸞因扶著流螢的手,下了馬車,還在納悶兒時,便聽得一聲脆生生的呼喚,“小姑姑!”回過頭來,便見著一個小傢伙炮彈頭一般朝她衝了過來。
“曄兒?”謝鸞因腦袋有些發矇,望著懷裡小人兒甜滋滋的圓潤小臉,有些反應不過來。
“對啊!小姑姑怎麼了?”曄兒抬起頭來,見謝鸞因望著他,雙眼發直,沒有表情的樣子,有些疑『惑』地偏了偏頭,伸出小胖手拍了拍她的臉頰。
“曄兒!你姑姑這是見到你高興傻了呢。”柔和帶笑的嗓音切了進來,李氏出現在曄兒身後,也徹底驚醒了謝鸞因。
她直起身來,已醒轉過來,笑嗔道,“怎的來了也不與我說一聲?”
“妹夫怕是要給你個驚喜,這才沒跟你說呢。”李氏道。
說話間,那邊又嗚啦啦湧來了一群人。
謝鸞因一看,又是頭暈,樂暈的。
夏成勳夫『婦』帶著謝琛,許太太帶著許瑩,阿瓊帶著妞妞,李氏帶著曄兒,還有齊憐,竟是一個不落地,全都來了。
想想這是齊慎的安排,也是!往後,他的身世若是藏不住了,這些人留在西安,難保不會成為旁人拿捏要挾他們的把柄,還是大夥兒聚在一處來得好。
只是……
“這裡倭患鬧得厲害,讓你們過來,真是委屈了。”一行人進了宅子,坐到花廳裡時,謝鸞因已是徹底冷靜下來,不由嘆道。
“說什麼呢,一家人,就莫要說兩家話了。咱們家就只剩咱們幾個了,你和阿瓚都在這兒,我和阿琛、曄兒哪裡在西安待得住。還有夏叔他們,你可是給他們磕了頭,要給他們養老送終的,他們自然得跟著你。”李氏拉沉了臉下來,居然還真有兩分長嫂的氣勢。“你莫不是覺得我們都來了,會住你的宅子,花你的銀子,便不樂意了麼?”
這帽子可扣得有些大了,謝鸞因連忙稱“不敢”,又連連說了幾句好話,本就是玩笑,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