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除了最開始那一句,是齊慎對她的臨別贈言,其餘的,卻全然是她臆想出來的吧?只是藉由齊慎的口,化作了噩夢,將她牢牢裹縛其中。
是齊慎當時的那番話,在她的心裡埋下了這個噩夢的種子,還是……他其實只是說破了她心中早已明瞭,卻極力想要隱藏的隱憂?
謝璇抬手抹了一把臉,只覺得從未有過的脆弱,忍不住將臉深深埋進了雙臂之中,收緊手臂,將自己牢牢環抱住,好像這樣,就不會那麼冷了一般。
可那冷,卻像是心底破了個洞,冷風嗖嗖地直往裡灌,透心涼。
李嬤嬤對今日的賞春宴可是極為看重,即便是該準備的,早就準備妥當了,但她還是不放心。所以,天剛微微亮,便是將蓮瀧、竹溪幾個丫頭都叫了起來,準備悄悄將謝璇的行頭再仔細檢查一遍。
誰知,輕手輕腳推開門,卻被熹微晨光裡坐著的人影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後,便是忙道,“我的姑娘誒!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李嬤嬤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是疾步走了過去。
謝璇不知什麼時候起身的,只隨意在寢衣外披了一件外裳,就坐在臨窗大炕上。
李嬤嬤走了過去,一把抓起謝璇的手,登時皺眉數落道,“我的姑娘啊,這麼大清早的,你起來了,你叫人吶,怎麼一個人坐這兒了?也不多穿件衣裳,看這手都凍涼了。雖然已經入春了,可這風還涼著呢,若是著涼了可怎麼好?”
按理,即便是就寢時,這屋裡也該有人值夜的,可她家姑娘偏生與旁人不同,說是有人在這屋裡,她反而睡不著,硬是將值夜的人移去了隔壁的耳房,她若是有什麼事,提起嗓子喊兩聲也就是了,倒也方便。
可是說是這麼說,謝璇真正開口喊人的時候,卻是少之又少。只是,如今日這般情況,也是從未有過就是了。
謝璇知道,若是再不將話岔開,李嬤嬤還不知道要數落到什麼時候,所以,連忙道,“既然已經起身了,那便服侍著我梳洗吧!嬤嬤不也就操心著要給我打扮麼?”
李嬤嬤本來還想數落兩句的,但話到了嘴邊,想起今日是個什麼日子,也只得算數嚥了下去。
“竹溪,去讓燒點兒熱水來,姑娘在這兒坐了半晌,身子都涼了,得泡個熱水澡才是。”
蓮瀧也上前去將謝璇扶了起來。
謝璇隨著她站起,卻是在邁步時,頓了頓,側頭望了一眼炕幾道,“嬤嬤將我把東西收起來吧!”
“是。”李嬤嬤這才瞧見炕几上放著的東西,愣了愣,應了聲,謝璇卻已經不等她回答,就已經邁開了步子。
李嬤嬤這才回頭又看向那炕幾之上的東西。
這個木匣子還是那年三爺離京時,姑娘去送行時帶回來的,姑娘從起初看過一回之後,就將這匣子扔到了一邊,再沒有管過。今日若不是又瞧見了,李嬤嬤都早將這東西忘了個一乾二淨了。也不知道姑娘怎麼今日又有閒情逸致將這木匣子給翻出來了?
李嬤嬤一邊奇怪著,一邊快手快教將那木匣子收起,一股淡淡的香味襲入鼻端,李嬤嬤不由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三爺是怎麼想的,臨走時還送了她們姑娘這麼一匣子的桂花。
那裡面的桂花是早就被姑娘讓竹溪她們窨了桂花茶,做了桂花糕了,這匣子空置了這麼久,居然還留著這淡淡的桂花香氣,也是稀奇。
謝璇進宮也不是第一回了,特別是從前太子妃還在的時候,更是常來,只是這兩年,才漸漸來得少了。
但逢年過節時,總還是要進宮去給賢妃娘娘請安的,因而,定國公府的馬車在宮門前停下,蓮瀧便是扶了謝璇,輕車熟路地沿著青石鋪就的路往御花園去。
賞春宴,便設在御花園中。
此時,已算不得早,御花園中已是衣香鬢影。
園中春色已濃。又有擅長侍弄花草的巧匠,將那些個白玉蘭、粉夭桃,迎春花的,伺候得極是用心,各色的花,襯著新發的枝葉,倒是也好看得緊。
謝璇進了御花園,卻沒有急著往人群裡扎,反倒是悄悄走到了人少處,坐著吹著春風,順便看看園裡的景。
不只這醉人春色,還有人情百態,也是極好的景。
比如今日,寧平公主也來了,被一群貴女圍著說笑,手中一把紈扇輕扇,嘴角始終牽著雍容的笑,不得不說,寧平公主雖然不是德妃所出,但自幼長在德妃身邊,倒是將她身上那股子雍容學了個十成十,好似是與生俱來的一般。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