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鸞,接下來,我說的一句話,你都要聽清楚,記明白了。”肖夫人握緊了謝璇的手,有些用力,指甲都掐進了謝璇的手背中,有些疼,卻讓謝璇的每根神經都敏銳了起來,可同時,也不安了起來。
“母親。”謝璇訥訥喚了一聲,有那麼一剎那,幾乎忍不住怯懦地喊肖夫人不要說了,可還是說不出口來。
肖夫人卻也不給她那個機會了,緊拉了她的手,便是促聲道,“方才得到訊息,十日前,韃子揮軍同時攻向了榆林、漠南與甘州三地。”
“這個時候?”謝璇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沒有等到秋上,韃子便有了動作。按理,她不就等著韃子有動作,好暫時解了定國公府之危嗎?那這個時候,她該高興才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卻覺得不安呢?是因為她母親和大哥的態度嗎?還是她心裡那一到關鍵時候,就抬頭的敏銳直覺?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們也不怎麼清楚,可是,從宮裡傳出來的訊息卻是你父親勾結韃子,通敵賣國,只怕頃刻間,咱們定國公府就要大難臨頭了。”肖夫人許是過了最初的激憤,這個時候,再與謝璇道來時,語調竟是出奇的平靜。
可謝璇卻是平靜不了,“什麼通敵賣國?”她爹通敵賣國?她爹可是愚忠到為了他所謂的忠君愛國,即使賠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的人吶!說他通敵賣國?謝璇剎那間,只覺得心緒翻湧,一股火,從心底竄起,直直冒了出來,脹滿胸臆,就要忍不住衝將出來,將一切燎原。
“他們憑什麼這樣說?憑什麼將髒水往父親身上潑?他們有什麼證據?”謝璇揮了肖夫人的手,騰地便是從炕上站了起來。
“顧不上這些了。”肖夫人急急又拉住她的手,一雙杏眼帶著焦灼,直直盯視著謝璇,一路望進她的眼底,“咱們在宮裡的眼睛,便只能傳出這些訊息,再多,卻是沒有了。可是,有了這樣的藉口,只怕......此時,高統領已經帶了抄家的聖旨還有更多的兵力,往定國公府來了。時間不多,咱們耽擱不得了,你必須馬上走。”
“夫人。”謝璇還在震懾難言間,林嬤嬤已經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道人影,“已經按您的吩咐,將秋杏喚來了。”
謝璇瞠大一雙杏眼,將秋杏的身影映入眼中,恍惚明白過來,她方才所聽到的,都不是幻聽,而是切切實實的,她便是不由白了臉,搖頭道,“不!我不走!母親,我與您說好了的,要走,我們,您、大哥,還有我,我們一起走。你們若要留下,我也不會走的。”
肖夫人卻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徑自對秋杏吩咐道,“你快些下去,與姑娘將身上的衣裳和首飾盡數換了,接下來要做的,你應該明白。從這一刻開始,你才是謝家的七姑娘,聽明白了嗎?”
秋杏眼中極快地掠過一抹驚顫,然後便是屈膝應道,“夫人放心,奴婢明白。”
肖夫人又轉向林嬤嬤道,“林嬤嬤,時間有限,還請你快些去將我們早前為阿鸞備好的東西都給取來吧!”
林嬤嬤忙不迭應聲去了。
肖夫人回過頭來,見謝璇沒有動,不由蹙眉道,“阿鸞,你怎麼還杵在那裡?咱們的時間可是不多了。”
“母親!我說了,要走一起走。”謝璇眼裡已是包了淚,卻是死死咬著這一句。“母親說什麼都沒用,這一回,我不會聽你的。命是我的,我自己說了算。”
“啪!”地一聲,肖夫人卻是站起來就甩了她一巴掌。那一聲清脆的耳光聲,突兀而響亮。
“母親!”謝珩急喊道。
謝璇的臉頰火辣辣的疼,有些反應不過來。
肖夫人雖然從不是個慈母,但卻從未這般打過她,眼裡的淚,簌簌便是滾落了下來。
還沒有抬起頭來,便聽著肖夫人冷沉的嗓音道,“謝璇!你聽好了!你的命,是你父親和我給你的,生或死,由不得你一人說了算。”
“母親!你要做什麼?”謝珩急喊道,
謝璇抬起頭來,卻被嚇得肝膽俱裂。
肖夫人不知何時竟伸手將插在髮髻之上的鳳釵給取了下來,尖銳的一端正緊緊抵在肖夫人的喉間。
肖夫人恍若未聞,一雙眼,瞬也不瞬地凝著謝璇,一字一頓道,“我再問你一次,你走,還是不走?”
謝璇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一把無形的鉗子給鉗住了一般,緊窒得吐不出半個字來。
肖夫人卻是又將那鳳釵抵得更緊了一些,那尖銳的頂端甚至已經陷進了皮肉裡,隱隱見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