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最近京城裡有什麼軼事,這頭一樁便是定國公府的世子與世子夫人居然和離了。
要說這男人果然都是有情時,能甜死你,無情時,卻能狠成這樣。
這位世子夫人,想當年,可是定國公世子費盡心機才娶進門的,那時,羨煞了這京城之中多少貴女?都覺得這位世子夫人真是好福氣,明明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出身,卻能尋得定國公世子這樣一個如意郎君,不只家世品貌都是上上乘,轉眼讓這位世子夫人飛上枝頭成了鳳凰,最難得是,還對她這般情深意重。
可是,好景不長,這才多少年啊?
先是定國公世子在前年秋狩上出了事,摔斷了腿,好似還影響了生育,以後子嗣便艱難了。這夫婦二人日後怕是隻得偏居一隅,就是這世子之位也定是保不住的。
可卻沒想到,這還不是最糟的。
世子自從摔斷腿之後,便是性情大變,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聽說,世子在府上一個不順氣,摔東西,罵上幾句還是好的,有的時候,甚至會動手。你想想,這力氣上,女子本來天生就是弱者,定國公世子就是廢了一條腿,那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手底下有功夫的男人,世子夫人又不敢躲,那慘狀可想而知。
而且,即便如此,定國公世子還是不肯收斂,甚至在外養起了外室,宅子就買在城南的柳樹衚衕裡。
定國公府不少人都知道,就瞞著世子夫人一個。
就是泥人兒也有那三分土性,世子夫人這才炸了鍋,與定國公世子鬧將起來。
定國公夫人本就自來不喜這個兒媳婦兒,世子夫人唯一能仰仗的,便只有定國公世子的看重,如今卻給了定國公世子沒臉,還能討得了好去?這只是和離,只怕還是顧及定國公府的顏面才有的結果。
但不管如何,這從前在京城也算得轟動了一場的婚事,最終以這樣的結局收場,京城裡有奚落的,但也有唏噓的。
但不管如何,這定國公世子的名聲算是徹底敗壞了,有人甚至說起如今的定國公府已是江河日下,與前些年的聲勢竟是差了不知凡幾了。
午後的祈風院,安靜得恍若沒有半點兒人息,只能聽見樹梢上的夏蟬一聲趕著一聲地鳴得歡快。
謝璇跨進院門時,下意識地停了步子,扭頭往那排石榴樹下看了過去。
茂密的枝椏間點綴著榴紅的石榴花,謝璇不知怎的,便想起了那時她到祈風院,瞧見李氏安閒地坐在樹下,品茶看畫,衝著她嫣然一笑,喚著她“七妹妹”的情景來。
可惜,那樣的畫面,往後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吧?
謝璇喉間泛澀,低垂下眼,眨了眨,片刻後,才恢復了方才的波瀾不驚,漫步走去了上房。
上房裡,與院子裡一般的安靜。
謝珩獨自一人坐在李氏的妝臺前,那裡的東西,已經被收拾乾淨了,半人高的西洋妝鏡愈發反襯出他的形單影隻。
“大嫂他們的馬車已經出了城,大哥悄悄派去跟隨的人,定會將她安然護送回去,大哥儘管放心。”謝璇目光微閃,卻並不想說什麼勸慰之詞,便是徑自道。
謝珩點了點頭,“自然是放心的。”放了手,便得學會放心。
“如今這樣的情形,我們本身就姓謝,是註定無法獨善其身了。能走一個是一個,大嫂能夠脫身,賴於大哥的情深與果敢,也賴於,她一旦離了謝家,與謝家也沒什麼牽扯。”
現在看來,兩人成親這麼些年,一直沒有孩子,雖然有些遺憾,卻也不得不說是幸運。
想到此處,謝璇不由神色複雜地望向謝珩,這一切,當真只是命運使然嗎?她想起她從前對謝琰說起的羊叔子之事,一個無後之人,怎麼爭天下?
他們這一代,尚且人丁興旺,怎麼到了下一代,兄長都是先立業,就是唯一成家了的大哥也一無所出……謝璇的心像是被什麼掐住,難以呼吸,她用力深呼吸了好幾下,才覺得胸口的緊繃少了些。
佯裝不在意地笑道,“只是這樣一來,大哥的名聲便算是毀了。”
“名聲?”謝珩嗤笑一聲,“名聲那都是給活著的人添以負累的東西,連生死尚不可知,還顧及著名聲,那就是奢侈了。”
謝珩說著,已是手把著兩側的輪子,熟練地將輪椅轉了過來,傷懷不在,雙眼已是一片沉冷,“走吧!推我往書房去,給我看看,你究竟從邸報上得出了什麼結論。”
“這兩個月兵部往西北調集了不少糧草,可據我所知,這幾年,朝廷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