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姑娘!”林伯站定,朝著肖夫人和謝璇拱了拱手,看上去,倒還是與平常一般無二的樣子。
謝璇卻是悄悄瞥了一眼林伯的額角,那裡有一層密密的汗珠,想來,應是冷的。
肖夫人到此時,也是徹底冷靜了下來,抬眼,沉聲,只一字,“說。”
林伯略一沉吟,便是壓低了嗓音道,“威遠侯府擺設香案接了旨,是道賜婚的旨意。威遠侯府長女曹氏,恪恭久效於閨闈,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靜正垂儀,有安正之美。陛下躬聞之甚悅,茲特以聘為皇六子豫王為妃,責禮部擇吉日完婚。”
恍若驚雷,炸響在了廳堂之內,即便早有了準備,但真正聽到這樣明確的旨意,還是讓廳內不少人都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屋裡伺候的,要不是肖夫人的心腹,便是謝璇身邊得用的,對於主人家的事都要清楚許多。
這樣已經覺得鐵板釘釘的事,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了差錯?
陛下這般,就不怕與定國公府生了嫌隙嗎?還有……還有姑娘往後可怎麼辦吶?
最擔心這個問題的,是李嬤嬤,本以為今日該是歡天喜地的,怎料得,卻是越等越忐忑,到這時,更是當空劈下來一個晴空霹靂。
李嬤嬤心裡是又急又氣,一口氣喘不上,竟是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李嬤嬤!”蓮瀧幾個嚇得驚叫。
肖夫人已是面沉如水,“將李嬤嬤送去歇著。”
“若是不行,去請個大夫。”謝璇淡淡補充道,相比李嬤嬤的激動,謝璇這個當事人的表現實在是反常的平靜,太反常了。
反常到眾人七手八腳將李嬤嬤抬下去之後,肖夫人都忍不住朝著謝璇睇去關切的一眼。
謝璇卻只是沉默低垂著眼。
肖夫人收回視線,眼中的冷色更重了兩分,望向林伯道,“可讓人去查了?”
林伯點了點頭,“宮裡和坊間都已經派人去了,只暫時還沒有訊息傳回來。”
肖夫人點了點頭,林伯辦事,她是放心的,可今日這事涉及到謝璇,她一時也有些關心則亂了。
想到這兒,她又往謝璇瞥了一眼,嘴角翕翕,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只是嘆了一聲,目前,他們也就只能等著了。
不一會兒,謝珩那裡也得了訊息,讓人將他抬了,和李氏一併匆匆趕了過來。
但來了,也只能陪著一起等罷了。
片刻後,又有腳步聲匆匆而至,來的,倒還不是林伯派出去的人,而是竹溪。
她滿頭的汗,一進門來,便是“噗通”一聲,撲跪在地上,倉皇道,“姑娘!外面都傳遍了,說姑娘你……姑娘你八字貴重,生來便是要成為大周最尊貴的女人的。”
竟是因為這個?肖夫人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謝珩的手,已是重重扣在了椅子的扶手之上,李氏更是震驚莫名地望向謝璇。
唯獨謝璇,卻是輕輕勾起唇角,笑了。
原來如此。
到了此刻,謝璇才覺得一直縈繞在心頭的陰雲剎那間雲開霧散,好似,這樣才對了,才應了她心底一直以來的不安,果然如此。
謝璇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往外踱去,陽光從門外射進,籠罩她周身,明明還是溫暖和燦爛,卻讓人覺得莫名的寂寥。
“母親,這件事,難道就這樣算了麼?”瞧見謝璇的背影,李氏覺得鼻頭莫名的一酸,她平日裡最是不管事,今日亦是忍不住道。
陛下那裡出爾反爾也就是了,可威遠侯府呢?雖然曹彧算是一個後起之秀,可威遠侯府這樣半路截胡,未免欺人太甚。當然可以推說是帝命難違,可是,這口氣,如何能輕易嚥下?而且,那曹大姑娘還與謝璇一向交好,這件事,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憋屈。
肖夫人沒有應聲,低眼沉斂片刻,卻是抬起頭望向還跪在地上發愣的竹溪,問道,“你是何處聽得的訊息?”
竹溪恍惚回過神來,才驚覺夫人這是在問自己話呢,連忙應道,“是茶樓。姑娘三日之前,便派了差事給奴婢,讓奴婢每日都到茶樓上去喝半日的茶,聽聽旁人的閒話,回來才告知於她。”
竹溪說到這裡,心裡亦是有些驚疑,如今想來,姑娘的這一安排,好像竟是別有深意一般,難不成,姑娘竟早料到了會有今日之變故?
肖夫人沉吟片刻,又問道,“那方才那個叫竹笙的小子,也是姑娘的意思?”
“是!”竹溪